伴随着逐渐清晰起来的呼唤声,还有脸颊上传来的钝痛和可疑的“啪啪”声响。连番刺激让钟晋不得不强打精神,凭着本能抓握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

“小宁……真的,是你……?”

他看着仿佛隔着一层面纱并且变了形状,只能看出大致轮廓的少女的面庞,露出艰难的笑容,如在梦中。

少女的表情又惊又喜,激动地湿了眼睛:“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钟晋没说“要是再晚一天可能确实已经死了”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他的喉咙干裂得厉害,刚才短短几个音节几乎让他咳出血来。

如果还有力气说话,他想问宁茯苓什么时候回来的、如何得知了山寨的变故、又是怎么潜入山上找到了自己……

可他的体力实在已经到了极限,只能有心无力地人搀扶着,爬上一个陌生青年的背。嘴里被塞了几个熟透的浆果,甘甜爽口的汁水给他带来重获新生之感。

宁茯苓轻声对他说:“事不宜迟,没法给你疗伤。下山的路不好走,你忍一忍。这位兄弟是跟着元攸回来的,是自己人,别担心。”

他轻轻点了点头,印象最深的却是她直呼而出的“元攸”二字。淡淡的失落感犹如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刹那间掠过心头。

他被杨广桢驮在背上,艰难地沿着陡峭狭窄的后山小路逃离。一路上险象环生,他听到过楚元攸的惊呼,听到花豹的低吼,也听到过陈飞的大声示警……

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宁茯苓鼓舞士气、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清丽嗓音。少女的话语中不见沮丧,冷静沉稳,莫名令人安心。

尽管一路上的颠簸和碰撞让他的伤口裂开、疼痛不已,尽管对自己拖了后腿感到无力而愧疚,体力和精力均已达到极限的钟晋还是渐渐失去了意识。

只不过少女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即便失去意识仿佛留存在脑海中。

再醒来时,钟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虽然胀痛,热度已经消退,伤口也都清理过,不那么难受了。

窗边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他费力地扭头,看到一只小猫头鹰歪着脑袋瞅着他看了一阵,展开翅膀从半敞的窗户飞出去了。

片刻之后,伴随着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匆匆推开,宁茯苓的声音满怀欣喜传入耳中:“钟晋!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