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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带她进宫,先着人备辇去。”慕容珩说着回头望了眼,调侃道,“我这也算横刀夺爱了吧?你辛辛苦苦栽培的学生,最后叫我讨了回去,我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他知道二王没有别的用意,不过是借以抒发内心的感慨。可是他妒火熊熊,听着却有卖弄的意思在里面,端的是刺耳异常。他只好暗里咬牙,事到如今没有转圜,暂且延捱过去。总不至于他们明天就拜堂,他还有时间,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且叫他空欢喜几日,弥生跑不掉,早晚还是他的。

既然上了心头,脸上便可以格外的温煦恭勤,解嘲道,“二兄说得也是,我这会子像是要把一手养大的女儿嫁出去似的,心里滋味委实不好受。所幸许配的是二兄,我知道二兄对内眷最是温存体贴的,也不替弥生cao心。只是有一宗,大兄的心思你知道,眼下他在外埠,鞭长莫及发不了威,可一旦他回了邺城怎么办呢?他那个霸王脾气,二兄可有应对的办法?”

慕容珩果然拧起眉来,“以前和王氏,我不过是将就过,她在外头怎么野我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弥生不同,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早就对她有意。埋在心里那些日子,原本是要死了带进棺材里去的,谁知道老天开了眼,我真真是如获至宝。大兄好色,就算底下人的妻女被他睡了个遍,我的弥生绝不能叫他动一根寒毛。我再不济,豁出命去,也要在他石狮子头顶上凿出个窟窿来。”

慕容琤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那糖人的性子,搓圆捏扁都看别人的意思。如今倒为弥生较起劲来,里头大约也藏着对大王的恨吧!只是那句“我的弥生”让他心里刺痛,如今他可以名正言顺说这句话,弥生的确是他的了。自己呢?成了日头底下阴暗的鬼影。以后人前不能同她多说话,甚至不能多看她一眼,这样的煎熬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自己酿的酒,再苦也得喝下去。横竖要耐得住,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他宽慰自己,好歹平息下来,“那依二兄的主意呢?”

慕容珩决心是有的,玩弄起权术来却差得太远。问他具体计划,他竟是一脸茫然。慕容琤扯了扯嘴角,心道扶不起来的阿斗,真要靠他来维护弥生,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他消耗的。这样也好,索性无能透了,反倒更易于cao控。因使了眼色遣退左右,低声对他道,“二兄何不从大兄身边人下手?敢怒不敢言的不只一两个,家下旧部不必算计,跟他出死入生多少年,为他掉脑袋都带不眨眼。可是有个人,二兄应该听说过。”

慕容珩抬眼看他,“你指的是哪个?”

“南梁刺史灵缙的儿子叔茆在燎原之战后被俘,大兄下令将他放到东柏堂配厨,二兄可还记得?”他掩口咳嗽了几声,又道,“一个朝臣的儿子做厨子,他如何纳得下这口气?灵缙几次三番来赎人,大兄看重叔茆,都不曾放行。前阵子灵缙死了,叔茆要回南梁料理丧事,却被大兄杖责,我料着眼下叔茆定是恨他入骨的。二兄手上有张好牌,怎么不知道打?”

慕容珩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说我的带刀侍卫爻宁?”

慕容琤颔首而笑,“叔茆和爻宁是亲兄弟,当年分别跟了二位兄长。二兄待爻宁宽厚,他那里好做文章,叫他和他阿兄通气,要扳倒大王,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么!”见慕容珩怔怔的,怕他多心,忙道,“我替阿兄出主意,不过混说。哪里错了,还请阿兄莫见笑啊!”

慕容珩思忖再三,表态模棱两可,应承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也多亏了你了。后面的事我计较计较再说吧,毕竟……”

毕竟动用了大王贴身的人,不出人命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这不是桩小事,二王像亚圣人说的那样,君子不动杀机。现在未到揪心处,他还可以得过且过。等大王回来了,泼天震怒时,他就能切身感受到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了。

他该作的提点都作完了,捂着胸口喘了会儿气,“来日方长,阿兄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你别忙备辇,我着无夏去办,从前弥生上下学都是他驾的辕。”

弥生那里听见这话并不承情,喊无夏来,摆明了是要监视她。二王不知道内情,她心里是门儿清的。再叫他随意摆布,她岂不是成了傻子么!

她挽着画帛下了台阶,温声对二王道,“你别费心,同乘一辇也没什么,何必多费手脚!时候不早了,早些进宫,回头我还要去趟十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