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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老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方才你四位师弟连同江湖群豪全都在前厅,九华飞鹰已经查过,这座山上再没有藏人,你说凶手会是谁?他目中光芒暴涨:适才与若华在一起的,就只有你与夭桃,我早就查过,夭桃身上绝无武功,根本不可能一剑穿身而过!那么,你为什么要杀若华?

辛铁石使劲地挣扎着,终于将苦水吞下,惨笑道:我杀若华?我为什么要杀她?

九华老人长长的寿眉一挑:你也叫她若华?难道你们早就认识?你就是因为不想她嫁给我,所以才杀了她么?难怪你今日举动大违常态!他从辛铁石叫这一声若华中,就已判断出他们绝非陌生!

辛铁石愤然道:师父,若华绝不是我杀的!请师父赶紧追查凶手,免得让其趁机逃走,遗恨终生!

九华老人冷冷的眸子盯住他,缓缓道:我养虎遗患,致若华于死,早就已遗恨了!他踏上一步,厉声道:我先废你武功,然后再来审问。若是冤枉了你,我赔你一条命!说着,一掌当胸向辛铁石劈了下来!

九华老人号称武林泰斗,这时含怒出手,五指连运,抓起一团疾绕的漩涡,瞬间真气凝结压缩,被他指力带动,向辛铁石气海射去。这一招若是击实,辛铁石的真气立时便会被完全打散,一身武功也就去了十之七八。

但辛铁石却不闪不避,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羞愧。若不是他浑浑噩噩的,没有早些觉察到凶手的存在,若华就不会死去了。所以,若华虽非他杀,却也如他杀一般。对于师父的惩罚,他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何况他的性命与武功都是九华老人教授,师命如天,就算没有此事,师命徒死,徒又岂敢不从?辛铁石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将身体挺了上去。

大堂之中猛地闪过一丝亮光,宛如银鹰一般,骤然光芒聚敛,直射到了辛铁石的身前!

这光来的好快!九华老人寿眉才一挑,光冷如冰,已然迫近了他的后脑!他若是不闪不避,必定会伤在这一袭之下!九华老人瞬息之间做了决定,身子微微一侧,让过光芒。

只听飕的一声锐响,那光芒倏然聚敛,狠狠击在了辛铁石的胸前。但它取的位置极好,恰好就击在辛铁石手中的酒壶上。那锡做的酒壶登时裂成碎片,但光芒却反射而回,更强、更烈,向着九华老人啄噬而去!

这一下变生顷刻,难发于身侧,算计精妙到毫巅。九华老人百忙之际,双脚用力一点地面,身子腾空向后飞起,跟着双掌啪的一声,于电光石火之间,将那道光芒夹在了手中。那冷光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三寸而已!

这几下兔起鹘落,特别是那道冷光计算之精准,连九华老人的一避一趋都考较在内,于天下英雄面前施展出来,当真先声夺人,群豪尽皆震慑。

九华老人双掌轻轻松开,只见那道冷光竟是一枚小小的铜镜。在九华老人掌力摧运之下,已裂成了数块。一时之间群豪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江湖中有哪位高手是用镜子做暗器的?

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那不是镜子,是刀,飞刀。

众人霍然回头,就见人群的后面,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位少年。他很懒,能够坐着的时候,就绝不站着,但他对于坐在哪里,却没有太多的要求,因此,他就坐在了门槛上。他身上,是一袭宽厚的狐裘,雪白的狐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那尖尖的狐嘴翘着,挨在他的脖颈处,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也就如狐目一样微微眯起,狡黠地看着众人。这么热的天气,也只有他才肯穿得这么古怪。

九华老人锐利的目光割在他身上,忽然道:解忧刀?

那少年从狐裘中伸出一只纤长手指,笑道:答对了。他的笑容似乎也是细长的,但极有感染力,一笑起来,竟然有些女子的妩媚。

九华老人冷冷道:魔教妖人,竟敢混杂人群,闯我九华,难道不怕吾剑之利么?

江玉楼的笑容忽然就隐去了,淡淡道:怕。他的头抬起,凝视着辛铁石:但朋友有难,我也顾不得了。

九华老人看着辛铁石,他的眸子更加愤怒:结交魔教妖人,我早该知道你会吃里扒外了!

江玉楼霍然站起,雪白的狐裘一闪,他已站在了九华老人面前,笑道:老丈这句话就说错了!

九华老人冷冷道:你敢教训我?

江玉楼淡淡道:正道将天罗教叫做魔教,安知天罗教就不将正道叫做魔道呢?闻说正道之中只有九华老人于这正邪之别看得最淡,所以家师特别命我来拜会,哪知传闻竟也有假。

九华老人道:正为邪,邪为正,世事本就如此,否则我这个弟子也不会叛师杀师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