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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心都要颤起来,他不能忍受又一次的失败。他这样光鲜的人生,容不得一而再的挫折。尤其是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除非他真的是个傻瓜!他学会了退而求其次,即使得不到心,得到她的人也能弥补他心里失却的那一大块。她目下不爱他,没关系,以后有几十年的时间培养感情。只要让他看到她在那里,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内。证明她是属于他的,他也心满意足了。

爱从卑微转变成自私,不免让人觉得悲哀。刚开始的容忍退让都付之一炬,他不是圣人,爱情上工于心计虽然不堪,但却是必然的。

所幸他还有仅剩的一点耐心,他说,“我是担心你,怕别有用心的人算计你罢了。昨日我和你父亲商讨了大婚事宜,他同你说起了么?”

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肩膀往下塌了塌,慢慢道,“他们说我同你订过亲,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如今问我,叫我说什么好?”

他皱了皱眉,记不得和他的婚事,身体却还留着关于容与的记忆么?他仍旧是笑,不经意间已经有戾色,“咱们的婚约连天后都知道,宫里几次传话出来催促,因着你在病中,都推脱过去了。如今你大安了,该办的事都办了吧,也省得两头大人着慌。”

她愕然抬眼,“宫里都知道么?”

“你以为呢!”他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我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堂姐,和天后早年交好,几乎无话不说。况且你可能忘了,当初贺兰死了,你调到凤阁司文书。我母亲怜惜你,特地向天后讨的旨意,所以咱们的婚事大约是无人不晓的。”

这样的对话是赌气式的,完全没有半点浓情蜜意的味道。蓝笙自己先灰了心,他期待的重逢不是这样的。他设想着一点点把她争取过来,他也渴望她真心以待,可是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他本来就不是个深沉的人,他和容与不同,他是个火药桶子,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他现在一门心思防着他们走近,他要控制大局。就算阻止不了容与,至少他还有布家夫妇这招棋。

第十一章前事重偶

她脸上的表情不好描述,眼神呆滞,看着他,就像看着墙上空挂的乌木画框。

他想她这会儿八成品到了很多,愤怒的、伤嗟的、无奈的、怨恨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爱她,他也渴望得到。明明差之毫厘,再努把力,完全可以将她收入囊中。上回就是这么白错过的,这次仍旧坐以待毙,便是死路一条。且是活该,没有狡辩的余地,不值得被同情。

“怎么不说话?是不欢喜么?”他问,仔细打量她,“你有什么不称意的就和我说,咱们是心贴着心的,有话不用避讳我。”

她侧目看他,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可这么急吼吼,太赶鸭子上架到了似的,叫她觉得为难。他说话的语气她也不能接受,不是商量,完全就是下令。他将军做惯了,对谁都是这副骄矜腔么?她嘴上不说,私底下是不吃他这套的。母亲的幌子扯破了天,还说她和他定亲是两情相悦。如今来看,但凡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他们之间存在过这种气氛么?若是爱过他,就算脑子不好使了,身体自有她自己的记忆。不说习惯成自然,至少不排斥吧!

认真说来,他给她的印象还不如舅舅。她一次又一次不明原因的怦然心动居然不是因他而起,究竟是怎样一种混乱的状况?她简直要疑心这到底是不是个恶作剧,是不是他和舅舅有意互换了身份戏弄她?如果不是,明明他们的长相和地位难分伯仲,为什么她看见舅舅会心慌意乱,而面对他,却连少女最基本的娇羞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实在是无足轻重得很。爷娘授意她嫁,她还能怎么样?不是没有反抗精神,要反抗总得有个理由。比如说男家家世不好啦、未婚夫人品不好啦、她自己有了心上人啦……她胡乱想了很多,最后唯有一叹。他先头说她在凤阁供过职,这个她不记得也不计较。她只是发怵,连宫里都知道他们有婚约,万一弄出个奉旨完婚来,她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暖儿……”他探过来握她的手,“我待你是一心一意的,你不用担心。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没关系,咱们从新开始。你只要记住,蓝笙许你终老。日后你我之间绝不会有第三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这一番表白令她大为尴尬,维玉维瑶还在边上侍立呢!她心虚的瞥她们一眼,她们表面淡淡的,嘴角却埋伏着隐忍的笑。大约还有些赞叹的意味在里面,毕竟大唐盛世,官员们眠花宿柳都是被允许的。像这种早早立誓不纳偏房的不多见,要当真如此,那翁婿两个倒像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