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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甜甜一笑,方把手递到她掌心里。甫下了地抬眼看叶府门楣,雄厚高广。铜钉朱门上大红喜字高挂,门前婢女小厮成行,这样热闹富贵的排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要目眩神迷。

那边蔺氏和个贵妇亲热的携手寒暄,布暖细看看,两人五官有些相似,大约就是叶家夫人吧!

知闲领她过去,比着她介绍道,“母亲快瞧,这是暖儿。”又对布暖道,“这是我母亲,同老夫人是嫡亲的姊妹。”

蔺氏笑道,“叫姨姥姥便是了。”

布暖欠身一福,“暖儿给姨姥姥请安。”

叶夫人忙上来挽住了,扶着肩,上下好一通打量。时下素面朝天的女孩儿真不多了,眼前温玉似的皮肤,眉清目秀的相貌,简直让她止不住的惊叹,“真好齐全孩子!瞧这长相,把我家七娘都要比下去了!快来,跟姨姥姥进去。”说着自顾自往府里引,边走边道,“好孩子,今年多大?可许了人家了?”

边上蔺氏打趣道,“你没的唬着孩子!开口就问许人了没有,叫我哪只眼睛瞧你这姨姥姥!”

叶夫人大约真是欢喜,抓着手一时也不放开,应道,“你不知道我喜欢女孩儿么?这么可人疼的丫头,爱都爱不过来!如今姑娘大了,问许没许人家有什么错?你倒是说说!”啧啧又好一阵叹,“瞧这眉眼儿!二房的老四在边上一站,都成个什么了!要不是辈分不对,说给家下六郎,是极好的姻缘呐!”

第五十三章騃女

布暖知道此六郎非彼六郎,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大唐开国创建了一个习俗,家里儿女以郎娘相称。行五作五郎,行六就唤六郎。知闲是家里老幺,排第七,所以叫七娘。叶夫人口里的六郎自然不是容与,她说“家下”,那么应当是知闲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不能在这个档口找舅舅,找了会惹人笑话,只得作羞涩状把头埋得低低的。

蔺氏在边上帮腔,像得着个宝贝似的大加赞赏,“你不知道,这孩子多可人疼的!我那日给她送衣裳,下头人说娘子在做针线,我料着是寻常女红,也没放在心上。进了烟波楼一看,绷架子、满墙的丝线,好大铺排!你道她在做什么?正绣一面孔雀图!还是个双面异色绣,说要送给六郎和知闲作礼的。那手艺,天衣无fèng,真真出乎我的预料!”

叶夫人诧异道,“如今会双面绣的人可不多,怪道人家说相由心生!长得好,又有一双巧手,不去配个公候岂不可惜么!”

蔺氏笑道,“可不!六郎也疼得紧,婚事怕是要亲自过问。上趟楚国公来提亲,硬叫他挡了回去,将来外甥女婿定要精挑细选的。”

姊妹间说话,必要的时候也要藏着些。虽说这事牵扯了贺兰敏之,原就是个闹剧,但就楚国公来提亲本身,还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就像宋家姑娘为容与得了相思病,拒绝的一方永远比被拒绝一方长脸。既然面上有光,为什么不宣扬宣扬?这是上层贵妇的通病,也是天下所有女人的爱好,所以女人之间从来不缺少话题。

叶夫人看了廊下和儿子们聚在一处的女婿,称意道,“他还过问这些个?以往同他说起家里鸡零狗碎的事就直皱眉头,现在倒好了,想是男人家大了,也像个长辈的样子了。”言罢冲布暖和煦道,“我的儿,今日来才好,咱们娘两个能说上几句话。到明儿忙,就顾念不上了。”

布暖抿嘴一笑,“姨姥姥放心,明日我在姥姥身边伺候,也落不了单。”

叶夫人点头道,“果真是个心肝ròu,等我cao心完了你三舅舅,再来给你说个好人家,且叫你富贵荣华受用不尽。”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叶府的正厅,叶家的富足从雕梁上就可见一斑。柚木刻莲纹的斗拱、彩画织就的滴水出檐、朱红色龟锦纹抱柱、青石台阶汉白玉栏杆,处处辉煌,处处气派。

叶夫人朝廊下招手,拔着嗓子道,“三郎,三郎,新郎官来见见外甥女!”

那边几个男人一同过来了,样貌高低各不相同。布暖也大方,直直的看过去,品头论足了一番,还是觉得舅舅在这群贵胄子弟里最周正,有着日月比齐不可逼视的光辉。

那叶蔚兮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知闲不同,瘦瘦高高的,脸上虽笑着,眼里仍旧有凌厉的光。见了布暖也不用他母亲介绍,以一副长者的姿态审视她,欠着嘴角道,“是暖儿么?你舅舅上次同我提起过你。来家住下,好好玩几天再回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