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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告诉萧姐姐,她家里当年留的东西不在这里,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话音刚落,老汉忽然又狂躁了起来,两个铁卫怎么也按他不住。但他却只是在那里扭动着身体,旁的一句话都没有。素缳先是一阵奇怪,待到看清那张嘴中赫然只有半截舌头时,脑际忽然一震,立刻改变了主意。

听素缳说并无收获,萧馥原本有些失望,等到听说带了一个哑巴回来,她便有些诧异了。待到见得人,她只觉依稀有些面熟,最后,还是对方脸上的那颗痣让她想起了一段往事。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锦叔?”

一声锦叔让那巴老汉再次激动了起来,就这样对暗号似的足足问了老半天,萧馥终于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立刻出门叫来了素缳,连珠炮似的吩咐了几句。

晚间。宣政殿中地崔夙就拿到了一本泛黄的簿子。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她只觉得心中直冒凉气,末了竟忍不住站了起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不过是十年二十年前地旧帐,但记载得已经相当惊人——下至寻常队正。上至千户指挥使乃至都统,都曾经和萧家有过银钱上的往来。少则五六千两,多则十万两,更有甚者即使离任还在运用自己地影响力往北疆安插各种人。

如果照着簿子上的记载,那些如今声名赫赫的老将,竟是有不少该上断头台的。该死,实在是该死!”

崔夙低声骂了两句,却知道如今就算是手持证据也于事无补,毕竟。萧家剩下的人已经只有萧馥一个了,若是真正追究起来,倒是她地处境更尴尬些。好在上头不止这些帐目。还有一些不肯接受贿赂的将领名字,如此一来。她至少还知道。有哪些人可用。

“这一次你和萧馥都立了大功!”

素缳一直默默侍立在侧,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她慌忙欠身谦逊,却不料还未低下身去就被崔夙扶了起来,这下子方才真正诧异了。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别说外头事情多,就是宫里也多有劳动你的地方。菁姨不在,我能信得过的人不多,刘宇轩毕竟是男子,再说目标太大,很多事情上不便出面。”虽说心下怀疑已深,但崔夙还是字斟句酌地选择着说辞,最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总而言之,你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牢牢盯住慈寿宫的举动!”

“啊!”

尽管素缳自己也对最近的局势有些迷惑不解,但从崔夙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相询,下一波的冲击就接踵而来“太皇太后于我有抚养之恩,教导之义,不论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违逆她地意思。但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你所看到的前头那些事不过是表面,无论是责备抑或其它,我都不会有怨言,但是,慈寿宫最近地情形有些反常,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素缳本就是聪明绝顶地人,联想到太皇太后屡次提起崔夙时地反应,她旋即恍然大悟。可若是这样,崔夙为何要她盯住慈寿宫,难不成还能有人左右太皇太后的心意不成?她地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冷漠的声音,随即而来的那种可能性顿时让她不寒而栗。

“奴婢遵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躬身应诺,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潜入慈寿宫探个分明。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都不应该不见她才对。

见素缳答应得爽快,崔夙却有些犹豫了。虽说那件事情不能对人言,只是,素缳掌管铁卫,万一要是真的让她得知了太皇太后的状况,那么,事情势必……等等,按照太皇太后之前的计划,是要趁着这十天的时间把钉子连根拔起,倘若有人在此之前传扬出什么不利的消息,那么,岂不是很可能招致天大的麻烦?她正寻思着该如何不露痕迹地点明这件事,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紧接着便是沈贵急急忙忙的叫唤:“长公主,长公主,奴才有急事奏报!”

素缳看了一眼崔夙的脸色,遂上前去打开了门。大约是门开得急了一些,沈贵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在跨过门槛的时候栽倒。他却浑然没顾上这些,三两下冲进来,四下瞅见没有外人,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长公主,奴才刚刚送东西到慈寿宫,出来的时候经过寿康宫,无意中听到两个小太监在那里说嘴,说什么太皇太后早就已经驾崩了,只是密不发丧!”

崔夙只感到脑际轰然巨响,然后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此时此刻,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究竟是一种隐秘被人道破的慌张,还是哀伤绝望乃至于愤怒——她只知道,自己这几天深深埋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居然被人随手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