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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湜和郑愔主持铨选大肆收受贿赂,尽管被御史弹劾,上官婉儿不过是悄悄和安乐公主武延秀说了一句话,两人便轻轻巧巧谋了个起复,照旧在地方上当着高官。唐休璟为儿子娶贺娄闰娘养女为媳,不日即以八十高龄再拜宰相。突骑施的娑葛也不再乐意打仗了,上书卑词请降,朝廷乐得轻松,于是封其为钦化可汗,赐名守忠。已经及笄的金城公主则是在李显亲送下远嫁吐蕃,从此便得长居雪域冰原,再也望不见中原河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一日日地过去,转眼间又到了一年隆冬。达官显贵们锦衣玉食挥霍无度的时候,关中却是饥荒四起,米价之前好容易才跌到斗米三十文,如今又高涨到了斗米百钱。为了将山东、江、淮的谷米输入京城,运谷的牛马十死八九,朝臣们多劝天子再幸东都,韦后却执意不肯,于是,长安城下至黎民百姓,上至俸禄较低的官员,无数人只能勒紧裤带过日子。

没有人注意到再次扩编的羽林军万骑。从千人陡增到万人,左羽林大将军刘景仁又不是雷厉风行的管事材料,这下头的几个果毅渐渐掌握了真正的实权。再加上有人暗地照应,万骑的马匹兵刃从来都是第一等,数次操练兵马雄壮,更是让天子龙颜大悦赏赐不断。两年前的兵变阴影早就烟消云散,所有人都对这样一支精锐的天子禁军交口称赞,没有人看到那刀枪之后的玄机。

凌波的俸禄加上封邑原本并不高,而且安乐公主驸马武延秀看中了卖官鬻爵的美好前景,从她手中把公主金印收了回去,她竟是闲了下来。不过她不缺钱,人家在抢奴婢搜刮封地上百姓的时候,她在长安东西市和洛阳南市买下了不少产业,选出了精干的人前去经营,甚至直接把楚南派去了洛阳总管所有一切。然而,面对外头的无数饥民,她能做的却也只有偶尔小小赈济一下,饶是如此,她的名声也挽回了不少,安乐公主为此却嘲笑了好几次。

“十七娘,那些蝼蚁似的人你那么操心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当宰相?”

宰相固然是没希望,但另一颗金印却送上了门。面对太平公主开玩笑似的递上金印,说什么公主府长史虚位以待,凌波哪里肯接。就她那么一丁点小伎俩,糊弄安乐公主还马马虎虎,若是和这位最是精明的姑姑打交道肯定大败亏输。于是乎,她东拉西扯了老半天,总算是把这“好意”给推辞了。也幸好她躲得快,没过几日,就在百姓们苦于饥荒的时候,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姑侄俩竟是各拥党羽在朝堂上谮毁不休,闹得整个大明宫乌烟瘴气。

就在长安城一片混乱的景象中,平康坊的永年县主第又来了一拨客人。当为首的那个人踏进书房,拨开油衣的毡帽,露出了那张脸时,凌波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你你……你不是在潞州抱美人抱得畅快吗,怎么一声不响就回长安了!”

“哦,敢情别人对我在潞州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关注得很!”

李隆基干笑了两声在凌波对面坐了下来,陈珞和另一个壮汉则是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看到这一幕,凌波忍不住朝他投去了一个白眼,这才懒洋洋地说:“谁让你这位临淄郡王名声太好名气太大,盯着你的人多了去了。你在潞州馆驿看上了一个歌女,随后就抱得美人归,这风流阵仗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我上次见舅舅的时候,他还摇头说了一句荒唐。”

“看来我这风流还是值得的,至少安了不少人的心。对了,陈珞是你的人,我就不用介绍了,旁边那个是王毛仲,我人在潞州的时候,他一直都留在长安负责联络万骑。”

听到这样的话,凌波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也顾不上那什么王毛仲,紧盯了李隆基一会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究竟要羽林军万骑帮你干什么?难道要学李重俊再来一次玄武门政变?”

“不过是自保而已。”李隆基晒然一笑,见凌波满脸不信,他摩挲着微须的下颌,语带谨慎地说,“据我所知,当初李重俊事败身死之后,那些人竭力构陷父王入罪,其中多有宗楚客授意。宗楚客此人比武三思更狂妄更野心勃勃,趋奉皇后不过是为了取得更大的权力,兴许有朝一日会图谋不轨。我不在长安,若是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将来必定为人鱼肉。十七娘,你也要小心此人。”

宗楚客?凌波眉头一皱,登时想起此人出入韦后含凉殿的次数比昔日武三思更加频繁,兼且相貌堂堂,自然比武三思更具吸引力。而且,不知不觉之间,宗楚客已经成了中书令,权力之大更胜武三思当日。但要说此人图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