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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那一瞬,拉斐尔脑子里掠过了一个念头——那一道门背后,果然依稀可以看到一掠而过的影子。那个影子缓缓地从白光里浮现出来,有了依稀的轮廓。那个影子是如此熟悉,不由得令他震了一下。

不是那个叫德芙雅尼的女人,而是失踪的霍铭洋!

“铭?”医生失声地喊道,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的,从天坑深处浮现的那个人影,居然早他每年来的病人!是那个传说已经失踪,不知在何处的年轻人!

此刻,那个孤独桀骜的贵公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黑暗的最深处浮出,穿过了那道门,逆向上升,迅速地靠近地面。他身后没有羽翼,却展现出了超常的力量,面色苍白,眼神却仿佛在燃烧。

“德芙雅尼……”霍天麟喃喃地念着妻子的名字,坠入了大地深处。

在飞速上升的过程中,霍铭洋一手接住了坠落的父亲,将其击昏,另一只手却对着拉斐尔伸了出来,求助般地看着他。那一刻,他离天坑的出口处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他……想要什么?

大天使长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这个从地底浮现的人,到底还是不是霍铭洋?或者说,他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类?他为何从那扇门背后出现,又想来这个世界做什么?他的眼神……似乎是个陌生人,不再是那个他一度熟悉的病人了。

“快!”对方急切地把手里的霍天麟托起,交给了他,“没有时间了!”

钟声已经响到了第五下,拉斐尔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昏迷的老人。瞬间,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霍铭洋往下坠回,几乎将他也带了下去。冲力很大,机械臂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如果换成普通人类的血肉之躯,估计早已被这一拉撕裂断了。

“你……”医生愕然,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似乎变了。

“拜托你了。”他听到自己的病人低声道。

那一刻,霍铭洋的眼睛里居然掠过一丝温柔和不舍,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老人,俯身亲吻着对方的额头。这个吻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愫,竟不像是一个儿子对自己的父亲的吻。

拉斐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霍铭洋被扯回了地底,但却对着头顶发出了祈祷:“神啊……我来了,您看到我了么?”

蓦地,拉斐尔听到头顶上方响起一声撕裂般的响声,一个巨大的影子投了下来,呼啸着掠过自己身侧,卷起了一阵凌厉的风。他抓住霍天麟,移回了天坑边缘,一手已经拔出了剑,然而眼角瞥到的,居然是那双洁白的羽翼!

钟声还在萦绕,已经敲响了六下。但就在这一刻,仿佛听到了霍铭洋来自地底的呼唤,那个本来以身为屏障在天坑上方阻拦着“白之月”的入侵的光明之子,居然不顾一切地挣脱了被钉住的双翅,不惜撕裂开自己的羽翼,向着霍铭洋飞了过去。

“你来了么?”光明之子用如同音乐般的声音对他道,眼神透着欣慰。

“是的,我来了,神之子,但愿不太晚。”来自“白之月”的霍铭洋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少女,眼里出现了奇特的笑意——那种表情,有释然,也有洞察,更有一种坚决的无畏。他向她伸出了手,掌心里出现了繁复的纹路,如同一朵绽放的杜鹃花。那一刻,他黑色的眼眸转为紫罗兰一样的颜色,浮现出完全陌生的表情。

德芙雅尼……那一瞬,他的身体里居然浮现出了属于死去母亲的表情!

“果然是你。”光明之子微笑起来,落到了他的面前,“末日到来的时候,穿越了生死之门,复活在儿子的身体里。德芙雅尼,你果然履行了你的誓言。”

霍铭洋低下了头,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恭谨而谦卑。

在回荡的钟声中,两人在黑暗的地底相视,宛如第一次在繁华的城市里遇见,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相望——只是在同样的躯体里,已经寄住着不同的灵魂。

“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蛰伏着,已经等了您十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如米迦勒所言,您终于觉醒了……”德芙雅尼对着这个少女深深行礼,用纯熟的尼泊尔语继续说着,“所以,我摧毁了‘白之月’的神庙,切断了他们的力量来源,然后用了我在世上唯一嫡系血亲的身体,前来迎接您。”

那一刻,云集的恶灵们果然发生了一阵骚动。地底的大门还开着,然而里面却再也没有灵体继续飞出,显然是孕育它们的生命之树已经枯萎,神庙也被摧毁了。

“果然如此,”光明之子点了点头,叹息道,“难怪我会为了这个年轻人而提前苏醒。原来惊动我睡眠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寄主身上那种人类的感情,而是因为他,你的儿子,将是末日这一刻必不可少的‘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