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谢祈穿着嫩黄色的连帽衫,左右看了看,有点嫌弃嫩黄色不够稳重,又甩了甩头,身后的小帽子也跟着一晃一晃,他顿时更加不满意了,严肃着猫脸跟曲宴宁说要做的稳重一些。

曲宴宁正在绕毛线球,草绿的毛线要绕的很紧,到时候再固定在帽尖上,就更加可爱。

他一边绕毛线球一边随意道:“家里就只有这几种颜色的布了。”其实并没有,他就是故意挑的颜色嫩的,完全就是他的恶趣味而已。

“而且我觉得你穿这样的颜色更可爱。”曲宴宁把绿色毛线球在帽子上比了比,大小刚刚好。

曲宴宁顿时满意了,将毛线球用针线缝在了帽子上。

本来就鼓鼓的小帽子,加了个毛茸茸的球球顿时更加可爱,曲宴宁忍不住把猫抱起来亲了一口,夸奖道:“真可爱。”

谢祈被他直白主动的亲昵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耳朵抿到脑后,眼睛往旁边看,身后的尾巴却高兴的甩了甩。

既然小宁喜欢……那他就勉为其难的穿一穿好了。

曲宴宁把猫放回被窝里,又拿起剪刀继续裁布料,第一次做的连帽衫还是比较简单的款式,曲宴宁又找了两个教程,准备做点更加复杂些的款式。

因为他发现,即使没了毛毛的猫穿着小衣服也超可爱,要是等毛毛长出来,那不是更萌。

曲宴宁的猫奴心蠢蠢欲动,摸了摸谢祈光溜溜的身体,满心欢喜的继续做衣服。

布料还有粉色跟蓝色的,曲宴宁照着做了一件蓝色背带裤款式,又充满恶趣味的做了一件小裙子,裙子边边上还特意点缀了蕾丝,看起来粉嫩粉嫩的。

谢祈试了蓝色背带裤后,死活不肯试那条小裙子,曲宴宁软磨硬泡无果,只能失望的把小裙子收了起来。

一人一猫在房间里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到晚饭的时候才出去吃饭。

吃饭前曲宴宁又去看了看曲清水,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在跟曲建木说着话。

曲清水神情有些无奈,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原本在外面旅游的王冰听说儿子出了事情,正在着急忙慌的往回赶。

曲清水做的这些事情王冰并不知道,就连曲建木也就是知道一些,还是关于家主的那一部分,因此在曲清水出事后,父子两人默契的选择了暂时隐瞒王冰。

只是现在父子两人都不在红海苑,曲建木走的匆忙,也没来及的嘱咐家里的佣人,王冰打电话回家,从佣人嘴里听了只言片语,担忧的不行,急急忙忙的就往回赶。

见曲宴宁来了,曲清水舒展眉头,笑道:“你来了?”说完又看看曲宴宁怀里的谢祈,眼里的笑容更深,“小宁的手还是一样巧,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

谢祈听着他跟曲宴宁这幅亲昵的语气就不高兴,睁圆了眼睛瞪了他一眼。

曲清水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还笑着夸奖道:“这一身跟二爷也很配。”

谢祈不悦的咕噜两声,觉得他说这话阴阳怪气的,一点也没有小宁夸他的时候让猫高兴。

不高兴的把脸埋进曲宴宁的怀里,谢祈留了一顶小帽子在外面,不想听他们说话了。

曲宴宁陪着曲清水聊了一会儿天,等到外面开饭了才离开去吃饭。

餐厅人都聚齐了,曲建瓴整跟谢严讨论的后续安排。

虽然由于曲镜之受伤,京市容市几个市的阵法都消失了,但是曲镜之还没有伏诛,难保他恢复后不会卷土重来。

谢严道:“国安处已经派人在四处搜查了,他受伤不轻,肯定逃不远,我们安排的人重点在申市还有附近的海域搜查。”

曲建瓴点点头,“乾坤八卦盘我也暂借出去了,能尽快把人找出来是最好的。”

曲宴宁抱着猫在餐桌边坐下来,问道:“白衣人不是他的同党?怎么都没看见他出现。”

曲建瓴他们也正奇怪,“这确实是个问题,按理说白衣人的实力不差,要是当时他们两人都在,想伤曲镜之就更难了。”

趴在曲宴宁的怀里谢祈眯了眯眼,略得意的喵了一声。

谢严的目光转向谢祈,眼角抽了抽,夸道:“小宁真是……心灵手巧。”

曲建瓴看着一身嫩黄衣服浑身上下写满软萌的谢祈顿时沉默,他轻咳了一声,“小宁身体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做些手工消磨时间,看起来现在还没有生疏。”

谢祈并拢爪爪端正的坐着,很严肃的附和了一声,虽然衣服颜色不太让猫满意,但是穿着还是很舒服的。

“对了,你刚才的反应,白衣人的事情你知道?”谢严调侃完,接着说正事。

谢祈晃了晃尾巴,给他们讲白衣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白衣人从岛上离开,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按照谢祈告诉他的地址,去了西陇湖。

聂良亭的尸骨已经被挖出来火化,安葬费是从谢祈账上出的,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小气,给他在度假村之外的山上,建了一座墓碑。

聂良亭的骨灰就存放在这里。

背靠郁郁树林,下瞰是西陇湖的美景,还算是个不错的安息之所。

白衣人步伐很沉重,他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的轻浮笑容已经收了起来,走路的仪态很端正,丝毫看不出一丝戏子的轻佻。

他一身白衣,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宽大的长袍在山风中鼓起,越发显得他瘦弱。

“良亭,我来看你了。”

白衣人在墓碑前站定,墓碑并不奢华,用端正的楷体字一笔一划写着——聂良亭之墓。

久违的名字,又揭开了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你走了以后,我过得很不好。”

白衣人把手中的食盒放下来,里面有他亲手做的绿豆糕跟米酒。

他靠着墓碑坐下,将绿豆糕摆在墓碑前,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墓前,一杯自己端着慢慢啜饮。

他跟聂良亭相遇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岁,聂良亭刚好二十。

他自小身体不好,母亲早逝,家里又穷,父亲娶了续弦之后,父亲看他越发的不顺眼,后来在继母的撩撺下,将他卖到了梨园。

梨园的日子很苦,他生的好看,偏偏身体底子虚,学起基本功来很吃力。

偏偏班主说他生得好,嗓子也好,是个好苗子,硬生生的压着他学了五年,说他要是学不出来,等他长成了,就把他卖到南风馆里去。

他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害怕去那样的地方,只能咬着牙死命学,好几次病的起不来床,他也不敢放松。

这样的日子熬了五年,班主老了,他也从终于学成出师,从跑腿打杂的小子熬到了梨园小有名气的青衣。

但是他没想到,班主费尽心血的培养他,也不过是想把他捧红了,有了身价,卖的更高而已。

本质跟南风馆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跟聂良亭就是那时候结识的,聂良亭喜欢听他戏,每场都不会落下,打赏也大方,他便偶尔也陪他聊聊天,也算是场面上的朋友。

后来他被班主送给一位富商,他不愿就此认命,逃了出来,正好遇上聂良亭,是聂良亭出面救下他,从那次,两人才真正的熟识起来。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好说话打赏大方的客人,在镇上身份不低。

他们那只是个小镇子,聂良亭不是本地人,似乎是为了会一个朋友,才在镇上暂住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暂住一住就是一年。

聂良亭救了他之后,依旧每天来听他唱戏,场场不落。

班主因为聂良亭的缘故,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逼他跟那些贵人们应酬。

而他因为救命之恩,对聂良亭也上心许多,偶尔的闲聊,也会给他唱自己编的小调。

那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聂良亭会教他写字,会语气温和的跟他讲道理,告诉他即使是戏子,也该有自己的风骨,不该随波逐流。

聂良亭给他讲了许多从没有人跟他讲过的道理,他学着摈弃戏子的轻浮,做他口中有风骨的人。

再后来,就是两人感情日深,从好友,慢慢的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抱有不该有的奢望,只是努力记住眼下时光。

所以聂良亭临走前,将随身的玉佩交给他,问他愿不愿意等他回来娶他的那一天,他觉得,或许所有苦楚,都只是为了换这一个人。

他答应了。

但是聂良亭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等了一年,两年,三年……梨园的客人来了一茬又走了一茬,班主对他的容忍越来越低,说好要来娶他的聂良亭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的等待成了梨园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班主也终于耐不住,见他失了靠山,又开始逼着他去跟跟达官贵人们应酬。

他不肯就范,想着去找聂良亭,却发现自己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

班主将他抓回去的时候,曾经笑过他痴人说梦。

他觉得也是,也许只是别人随口一句戏言,他却当了真。

之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班主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容忍他的反抗,给他喂了药,送到一个一个“贵人”的床上。

他虚妄的幻想终于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

那段黑暗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恨,对聂良亭锥心蚀骨的恨。

恨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将他独自留在这绝望之中。

他咬着牙活下去,只是想问聂良亭一句,为什么要骗他。

只是他等了五年,没有等来失约的聂良亭,只等到了裹挟着满身煞气的曲镜之。

曲镜之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