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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朕的七年之约,你莫不是忘了吧?”皇袍美人将视线移到男孩身上,复又开口,眸色浅淡而微凉。

“…儿臣不敢。”殿下的小人儿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儿臣对母后思念之情与日甚深,又思及风卓国大局已定,故快马加鞭以期回国与母后相见。”

“大局已定?”皇袍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会放你离开?他不想要他的未来皇后了?还是——”他的笑容忽然变得冷冽而危险,“朕的皇儿,在朕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到了朕不知道的高度上去了?”

“父皇的眼线遍及天下,碧落竹楼更是无孔不入,即便是风卓朝堂也不是什么父皇看不到的地方,木白纵然有心,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j□j岁的小儿眼底有着与年龄相悖的深邃,“叔叔会放木白离开,自然也是与木白担心同样一个人——”言及此,木白故作停顿,如愿感受到那上位美人周身又是一寒,不由嘴角上扬,眼底闪过得胜的小得意,“何况从小木白便得叔叔照顾,虽如今木白是叔叔手里的质子,但在风卓的太子东宫之中,木白还是很得关照的。”

“他对你又是照顾又是关照,就得你现在如此挑拨?”皇袍美人的笑容在这一刻称得上妖魅,连眉角也尽是风情。

“……”妖孽——木白抖了抖身子,在心底腹诽……不过他还是得承认,这只妖孽,在某种时候,确实有无声无息取人魂魄的境界——可这个美到不像话的男人为何会是他的爹爹呢,真悲剧……

“美人——我又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尾音九曲十八弯尚在梁上盘旋,便见一道淡紫色的影子从宫殿门前风一样地卷到了金殿上,直扑进皇座上那美人的怀里,八爪鱼一般,任谁也揭不下来的架势。

“……”木白默默扶额,好吧,这个悲剧主要来源于他有一个极致好色的母后……

“啊,我们家小白也在?”木若转头,乐呵呵地看着殿下一脸窘相的木白,早已没了前几天刚重逢时为人母的矜持庄重。

“…儿臣参见母后。”小小的人儿俯身作了长揖。

“我们家小白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扒在白墨的颈项上的手不老实地勾拉着墨色长发,木若在白美人的怀里蹭了蹭,笑得恣意放肆。

木白将视线移到树袋熊抱着的那棵树上,只见那人依旧轻笑着,与方才不同的是,此刻那人连眼底都似有水光潋滟,专注地映着怀里人的笑颜,一片宠溺,嘴角的弧度也温柔得一塌糊涂。

“今天若儿又去天成宫玩了?”晴柔淡和的声线。

“是啊,怎么——你派人监视我了?”由卖萌转为愤愤的过程中。

“我需要么?”微笑g,“从六天前起,每天上朝都会有至少一位大臣跟我旁敲侧击,什么后宫要雨露均分——难道不是你接连整治了那些朝臣们家里直系的妃子么?”

“……”始作俑者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满脸的委屈和满目的含泪欲滴,“师父,难道你要责怪若儿么?难道师父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么?难道只是小小的恶作剧师父就要降罪若儿么?”

“嗯……”长发美人难得地作了个思考的表情,一时怀里人儿的表情更加地泫然欲泣。

殿下被无视得彻底的木白淡定地囧了,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朝堂上大臣可不仅是说什么要雨露均分之类的,不过那些自以为是的谏官们,似乎都因为那人不再冰冷多了微笑的表情而忘记了他血淋淋的残忍了呢……若说当初新政初始那人还有所顾虑,兼以怀柔的话,那现在,呵呵,看今早那些谏官们的下场就知道了。

殿上,白墨唇角弧度愈加上挑,略染邪佞,眸底亦是点点霞光:“想要我帮你压下来的话,总要有些补偿吧?”

“什么补偿?”可怜巴巴的表情立时收住,木若抬眸期盼地望着长发美人。

“…………”白墨慢慢地俯到她的耳边,薄薄的唇瓣微微翕动,不一会儿便见木若红了老脸。“怎么样,同意么?”

殿下的木白敢指天发誓,那一刻他绝对在那外人传言中冷酷无情(好吧他也是那么认为的)的皇袍美人的脸上看到了赤、裸、裸的引诱。

很……震撼,他承认,那像是一只千年的狐狸精在勾、引着即将到手的猎物,那种妖魅的张弛太过随心所欲,天生的风情在那人的嘴角、眼角、眉梢摇曳——毫不遮掩也无须遮掩,有幸目睹的人都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不知何时就会被勾了魂魄去。

这男人,如果他想,绝对够祸国殃民了。

不过……木白蹙起了眉,连他都能看懂的自家娘亲的意图,他绝不认为那只千年妖孽会不清楚,那这一刻的放纵——木白望着座上的两人,就真是他对她的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