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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望着木若气极的背影,不由轻笑,缓步跟了进去。

屋内的女子一动不动地立在中厅正前方,目光僵滞在身前一丈外的供桌上。

白墨的目光随之转了过去,身形一怔,而后加快步伐向前将女子揽进怀里。

木若咬着牙挣开,一步冲到那案桌前,双手伸向棕红色木牌,却似近乡情怯,指尖在触及冰凉的木牌的瞬间微微地战栗,一发不可收——“砰——!”

两张红木灵位被狠狠地挥在地上。

“你疯了么?”木若咬着牙强抑着声线的战栗,双眼通红,转身冲着那白衣形若谪仙的男子咆哮,“活得好好的哪有给自己立灵牌的?!你这是咒自己——咒自己……”

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了。

“当初是我许了你再无婚嫁之誓,”白墨俯身拾起了灵牌,嘴角的笑意染着淡淡的伤情,目光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那两张灵牌上镌刻着的“木若之夫白墨灵位”“白墨之妻木若灵位”的字样,微微一笑,“那日迎娶两后,我就命人刻了这个,日夜相思,日夜辗转,日夜尝尽不得所爱之痛——”

“别再说了。”木若的身体颤栗得几乎站不住,“你不就是恨我…瞒你么……我认错还不成么?我把我剩下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赔给你够不够……够不够偿还你了?”

“不够,当然不够——再加上你答应我的下一世,这样也不够。”白墨手里攥着灵牌,将木若按进怀里,“我在这里日日夜夜地痛不欲生求死不能,我抱着你逼我完成的所谓愿望在这里苟延残喘行尸走肉——那时候,你在哪儿呢?木小若,你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那山下,是谷春寒的弟子……凤封,他救了我……”唇瓣翕动,她尽力压抑下哽咽,解释给他听。

上书房。

白墨微微掀起唇角,右手一扬,奏章不轻不重地甩在了殿下站着的人面前,声音几乎称得上温柔:“李卿的奏折,真是让朕犹如醍醐灌顶呢——宫女卑贱,冠宠后宫,祸乱朝纲,有伤体统——不知李卿又是听哪位仗义执言的宫人说得呢?”

殿下的人伏了伏身子,而后抬头道:“臣自是听人所言,更何况这些事早已闹得风风雨雨,哪怕是京城中的百姓也已是有所耳闻,皇上不必这样来套臣的话。”

“朕套你的话?”白墨仿佛听了什么再滑稽不过的事,轻声笑出,眸光在瞬间变得冷厉无比,“朕何时需要套你李静言的话了?后宫官场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朕还需要从你那儿得知不成?你真不知朕为何如此恼怒?!”

李静言沉吟片刻:“皇上——”

“美人——我饿了呐,你陪我去用膳如何?”

远远地,殿门前传来女子懒洋洋的声音,木若大咧咧地望着转身看来先是震惊而后转为了然的李静言,呵呵一笑,奔向了皇位上的人,“美人来——抱一个——”

白墨的眸光一闪,索性放松了身体,任那人影扑了过来。

李静言冷眼望着两人……替身尔尔,竟是连称呼也相像。

“这不是李静言李少主么,怎的也被奴役来做官了么?”木若冷不丁转头,对着殿下的人来了一句。

李静言猛然僵住,女子的笑颜映在他的眼底,与当年那灵动不羁的影像渐渐重叠——时隔数年,这女子依旧是那副不拘无谓的模样——看着女子如八爪鱼扒在皇袍加身的白墨身上,李静言嘴角微微抽动,垂了眼道:“静言不知是夫人乔扮,出言得罪,还望夫人海涵。”

……对于你们奉为神明的墨主来说,那女人绝对是他最后一道锁……

曾是千机一语成谶,如今道这女子还活着,也算幸事……只是这后宫,怕是再无安宁之日了。

思及此,李静言又觉得头隐隐作痛起来——想想他那恩师的念叨——上邪!

“我是那种计较的人么?”木若笑着从美人身上跳了下来,步伐轻快地走下金殿,脸上笑容明媚,“毕竟我应当不是李少主所指的卑贱宫女吧?”

“……”李静言默然。

“唉,这一别数年,我和李少主有缘再遇,也是件幸事呐,”木若对李静言的毫无反应不以为忤,反而更加亲近似的往前蹭了几步,“不如李少主随我一起去后宫的花苑里聊饮几杯,话话旧事如何?”

“……”他怎么不记得他和她之间有什么旧事可以用来下酒呢?倒是上位那冷冽的目光的主人看起来是快要拿他下酒了——李静言识趣地后退几步,与女子拉开距离,感觉到周身的压迫感明显有所减轻后,方开口道,“静言不敢逾矩,夫人贵为主母,岂能与静言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