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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珩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地回应,他却固执地看着陆承宁,每一个字都说地清晰专注,“阿珩就在这里,不管阿宁想要多久出来,阿珩都在这里。所以阿宁不要害怕好不好?”

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整个大殿中只有他低低却温柔无比的声音,落在旁人的耳里却是心酸。

谢昀泓只觉有绵绵密密的针扎在自己的心上,如此的难以抑制这般的疼痛。他仰起脸不想让泪落下,却发现,原来心中郁积的湿意是那样的无法消除。

顾明珩倾身半抱着陆承宁,长长的衣袍落在地上,像是霜雪铺陈一地。“阿宁,阿珩在这里啊……”他将自己的下颌轻轻放在陆承宁的肩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像是面对着一面石门,却执意要在其中打开一丝裂缝,让光亮透进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顾明珩的双膝冰凉没了知觉,手臂也酸痛无比。阳光斜斜地射进殿中,将他的影子映在地上,两个人像是紧紧地融在了一处,再无一点空隙。

这时,顾明珩突然敏感地感觉到陆承宁捂着双耳的手松了松,他一怔,随即心内几乎是狂喜。直了身体,顾明珩有些急切得看着陆承宁的眼,“阿宁?阿珩在这里!阿宁听得见阿珩的声音吗?阿珩在这里……”

“阿珩……”含糊的呜咽出声,陆承宁捂着双耳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他看着跪坐在他身前的顾明珩,神色像一个无措而茫然地孩童。

他打量着顾明珩,最后颤颤的伸出手,手指抚上了顾明珩的眼角,一寸一厘地细细触摸着,双眸逐渐恢复了神采。

他直直看着顾明珩的眸子,轻轻地唤了声,“阿珩。”

那一刻,若有天光刺透云层落到地面。

“嗯,阿珩在这里。”顾明珩应道。

阿宁,那一刻之前,我心中惊惶,你会再也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你的世界,会再无我的立足之地。

陆泽章见陆承宁终于开口说话,紧握成拳的手才缓缓松了下来。他看着殿外冷声道,“皇后禁足凤仪宫,思过三月。责顾相齐家不力教女不严,罚半年俸禄。”说完便离开了东宫。

浩浩荡荡的宫侍执着明黄仪仗跟在他的身后,如潮水退去。

姜余退出殿门之前,转身看了看正怔怔开着顾明珩的太子,随后快步跟随着皇帝迈出了宫门。

祈天宫。

迦叶身着一件雪色的薄衣赤足站在香炉前,炉中烟雾袅袅,映在他的眸中如大雾弥漫的破晓,终年不散。

“卫七,你说——是顾明珩直接唤了你的名字?”他的声音如高山之巅的白雪,纯粹而无多余的温度与情绪。

卫七低着头,眼前是迦叶雪色的衣角轻晃,在光线暗淡的殿中很是刺眼,“禀公子,确是如此。顾明珩清楚地叫出了属下的名字,在看见属下出现时亦无任何的惊讶。”说着顿了顿,“就像是一直便知道属下的存在一般。”

他是隶属于祈天宫的暗卫,只听令于历代神官,可以蔑视皇权。自太子出生后被陆泽章送走,便一直在暗处保护太子。连陆泽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顾明珩,到底是如何知道他的存在的?

“是吗?”迦叶执起银壶,手指白的近乎透明。缓缓将壶中的水倒入香炉中,细微的响声后,有烟尘上浮,随后没了踪迹。

纤瘦的手放下银壶,他拿起一旁的丝绸将手擦净,只听清冷的声音道,“继续留在太子身旁,再告诉姜余,十日后,带陆泽章来这里。”说着随意将手中丝绸掷落于地,雪色的身影没入黑暗,渐行渐远。

☆、第二十四章

阿静姑姑捧着几枝芍药进去寝殿的时候,就看见皇后斜卧在榻上,只着了一件淡粉色的内衫,她身姿丰腴,散发着属于妇人的成熟韵味。就如每个角落都漂浮着的罗兰香,馥郁而引人沉迷。

“芍药,可是摘来了?”许琦梧慢慢地睁开眼,看向阿静的方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倦意,毫无身着凤袍时的锐利逼人。

“花房的花匠说这几朵是今天清晨才开放的。”阿静转身关上门,一边走一边说道。她将手中的芍药放入花瓶之中,又挑选了一朵最为精致的拿在手里。

冷人的早春芍药未曾绽开,这些都是当年许琦梧封后时,陆泽章亲口吩咐为皇后建造的花房中种植的。为了保持花房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不知花废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为的,不过是让许琦梧时时能够观赏鲜花。

“我还在家中的时候,最爱的便是将才从枝头折下的鲜花插在鬓发上,父亲还曾夸赞说,我的姿容比这芍药还要美丽几分。”许琦梧眉眼带上了明艳的笑意,她伸出手将花枝接过,皓腕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