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的眼睛里。”李斯特说。

“我的眼睛?”公爵一愣。

“你的底牌不是皇后也不是侍从,因为你在看过底牌之后,虽然流露出振奋的表情,但是那表情是你伪装的。如果你当时握着一对,你的表情会是真正的喜悦。”李斯特淡淡地说,“而我对抓到红桃有很大的把握,因为你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我们玩的两局中,牌都是从同一副中发出来的。红桃从第二局开始才出现,而且都在我的明牌里,这意味着底牌里还留着很多红桃。如果我的心算不错的话,我大概有五成半的胜算,这就足够让我去赌了。”

“最后,”李斯特说,“你太爱演了。”

“什么意思?”

“我第一局输给你是故意的,”李斯特缓缓地说,“因为那时你试图用表情来欺骗我,好让我以为你握着一手好牌。”

“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李斯特说,“真正的赌徒从赢下全场到再输掉全场的时候都不会有表情。而你喜欢享受的乐趣其实是欺骗,你炫耀你的骗术并把它作为赌术而自得,当我看到你第一局的暗牌,我就知道你是哪种人了。你的骗术是那种最低级最廉价的,你沉迷于比。一个喜欢用骗术的人,骗了一次还会骗第二次,所以我看到你第二次的眼神,就知道你的暗牌中没有皇后或者侍从。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公爵,或者说祭司先生,你只是个演员!”

李斯特的声音仍旧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每个字都如钉头锤那样有力,公爵的脸色变化,虽然坐在椅子上不能移动,却仿佛受到极大的压力而不断地后仰。

“或者我可以称你为骗子、小丑、无赖,你不配自称赌徒,因为你甚至没有承担失败的胆量。你首先赌上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属下的手,那么我猜,你的双腿也大概不是您自己砍下来而是赢走它们的人把你压倒在地上砍断的。所以你是那么地热爱赌博,因为赌博毁掉了你自己,你想再用它来把别人毁掉。”李斯特看着公爵的眼睛,目光冷厉得仿佛要穿透他的骨头,“是的,整个翡冷翠都知道我从不出入赌场。我给自己设下过不得出入赌场的禁令……因为我曾经太爱赌博这种游戏了。”

公爵的嘴唇苍白颤抖,可以想象他面具下的表情也极其地难看。昆提良和盖约兴奋地击掌,没有注意到围在赌桌边的所有黑衣会计都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想要留住尊严么?方法很简单,现在砍下自己的手,实践诺言,至少能留住自己作为赌徒的尊严。”李斯特把手按在长衣裹着的“八足龙”剑柄上,“然后你就可以召集你的手下杀了我。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命令他们动手,这样只是没有尊严而已。要用一只手来换取尊严么?公爵先生。”

公爵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昆提良能看见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面具下滑落。对于一个领袖,显然这个抉择太艰难了,失去手臂还是失去尊严?

公爵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昆提良能看见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面具下滑落。对于一个领袖,显然这个抉择太艰难了,失去手还是失去尊严?

“见鬼!”公爵咆哮起来,举起细剑,剑光如扭曲的蛇一样刺向李斯特的脸。

李斯特鬼魅般提着八足龙从桌边滑开,他仍旧坐在椅子上,但那椅子的腿像是抹了油那样在地面上滑动。昆提良和盖约不约而同地向着两边翻滚,黑衣会计们吼叫着拔出怀中的利刃扑向李斯特。杀机暴露的瞬间就像堤坝炸开,再无保留。

“和我的猜测一样,一个入戏太深的演员,当他从自己的戏里醒来的时候,总会沦为懦夫。”李斯特淡淡地说着,抖掉了裹住剑柄的长衣。

交锋·

连续的雷鸣声中,明亮的火焰在剑柄处闪动,倾斜的弹丸把扑上来的黑衣会计们都打得飞退出去,身上的鲜血汩汩。“八足龙”的剑柄上真的盘绕着一条黄铜铸造的八足龙兽,他的脊背上开了成排的弹孔,里面填塞了火药和弹丸。这才是真正的八足龙,不能被看见的并非刀刃而是刀柄,由东方剑士和西方技师合作的武器,不仅是利刃,也是火枪。李斯特挥舞着这件火光四射的武器扑向公爵,细剑和八足龙在空中撞击,火花四射,金属发出折断般的呻吟。

“杀了他们!”公爵咆哮。

他虽然是个骗子或者戏子,但是运用那柄细剑的技巧显然已经臻于极致,刚才昆堤良曾经剑士过的剑术再次展现,每一击都看不见实质。因为太快,始终只有银色的光影在空气里闪动。公爵击剑的步伐整齐,进退有致,那是受过极其严格的贵族剑术训练的结果。而李斯特却完全相反,这个优雅升值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男人的剑术凌厉凶猛如一个东方人。八足龙的剑身是东方的弧形剑,通过“覆土烧刃”的铸造方法令剑刃坚硬而剑身柔韧,但是剑远比公爵使用的细剑称重。李斯特舞剑成圆,搏杀在四面扑来的黑衣会计之间,血花在他的身旁飞溅,化作一圈圈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