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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一听,不免担心起自家夫君:“若真如此,那你爹呢,还有你哥哥……”

阿萝叹息:“娘,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了。你须知道,我本就是些旁门左道的消息,未必确切,若是因此告诉爹和哥哥,并拉扯着他们一起出来山里躲着,那才是天大的笑话,没有人会信我的。如今咱们几个躲起来,让爹少了后顾之忧,必要时候,他只需保自己的命就是了。我爹武艺高强,结交颇广,真有什么大事,他必能自保。”

阿萝敢这么说,其实也是因为,就她印象中,上辈子的那些文武百官被拘在宫中,绝大部分都是安然度过这一劫了,反而是有些家眷在动乱中丧了性命而已。

宁氏听了,终究是不安,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也别无它法,只能派了人手前去燕京城,打探消息。

又过了几日,煎熬着把这年过了,底下人也传回来消息,竟是天子驾崩!

宁氏一听,脸色大变,若是之前她对阿萝所说的“祸事”还将信将疑,那么现在是再不敢不信。天子驾崩,这个时节,无论是自己在朝为官的夫君,还是在男学读书的长子,自然是都不可能离开燕京城的。

而偏生先前太子已薨,无人继承帝位,由此必然引来朝堂大乱!

当下宁氏颇有些六神无主,阿萝到底是经历过的,安心静气,安慰自己母亲:“如今便是急也无用,你我手无缚鸡之力,回去燕京城,平白连累父亲罢了。”

宁氏却是想起许多:“不知道三房那边如何了,可是受了牵累?”

如今老祖宗已经驾鹤西归,大房早和自家断了来往的,唯独三房,年节来往颇多,一直有交道的,宁氏心善,自己带着儿女躲在此间,自然想起三房的弟妹并侄子侄女。

阿萝垂下眼,默了片刻道:“听天由命吧。”

其实想起往日在大宅里的种种,她心里是把叶青萱当妹妹看待的,若自己有余力,自然想着能帮她,可是……若她跑去三房说出这般变故,谁又会信她,怕不是把她当疯子笑话。也只有爹娘,宠惯着自己的骄纵性子,才不得已听自己摆布,大年节的跑到这深山里挨冻。

宁氏在最初的歉疚后,显然也想到了阿萝想的这一层,便摇头叹了句:“罢了,这事若说出去,也是没人信的,这等大变,谁又能预料到,阿萝是个福星,我和我儿能托阿萝福气,躲过这场大乱,已经是不幸中大幸,此时也确实顾不得别个了。”

想明白了这些,宁氏也就不再自添烦恼,依然如往日般教着阿萝弹琴读书,再顺势捋一捋叶青越那不羁的性子。

如此又过了数日,一直到了进了二月,就在一家子三口都有些憋不住的时候,总算是家里人打探着消息,知道安南王进了燕京城,平定了这一场动荡,并要登基为帝了。叶长勋这个时候也捎来了信,说是他一切安好,叶青川在男学也没受什么牵扯,说再过一些时候,等到城外流匪剿清了,便接她们母女几个回燕京城。

这消息一出来,宁氏担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也是恰好这一日叶青越在山里捉了些野味,宁氏便亲自操刀下厨,给阿萝姐弟二人做些好吃的解馋。

叶青越这些日子实在是懂事不少,也不再没事气着阿萝玩儿了,反而每每陪着阿萝在房里说说话儿解闷。

阿萝倍感欣慰,这弟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以前总是被气,如今倒是有个小大人模样了。

看来男孩子,还是要经历些事儿才好。

姐弟二人正在屋里一边下棋,一边就闻到了自灶房方向传来的香味,这棋子便挪动不下了。

“姐,好香啊,这山里的野味就是香!”

“这是咱娘亲自下厨做的,不好吃才怪呢!”

说着,阿萝扔下棋子,就要过去看看,她都要流口水啦。

谁知道刚走出院子,便听到外面传来紧迫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见个护卫跑来:“姑娘,少爷,有一处流匪怕是要经过咱们这里,你们二位赶紧和夫人商量下,还是尽快躲一躲吧!”

阿萝听了,心里一惊,连忙平心静气,仔细倾听远处声响,一听之下,脸色便变了。

她是知道这波所谓的流匪的,其实就是三皇子手底下被打散了的人手,没有军饷,四处抢劫,终究成了一患。

上辈子,她记得,这群流匪并没有朝这边山头过来,不曾想,重活一世,事情竟然有变!

“青越,快,带上娘,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若真是碰上那流匪,后果不堪设想,阿萝当机立断,山庄里各样金银细软都抛却,先逃命是要紧。

萧敬远带着人马踏进这罗浮山的时候,恰是二月初八,山里比外面节气要晚上一些时日,万物不能复苏,甚至有些冰雪还没有结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