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应声说好,心中却放下了年久不散的少时豪情,把它当成了杀兔猎鸟的消闲玩乐。

没想到还能有真正用上的这一天。

只剩一点了。她双手稳稳地放在弩机之上,静静地想着。只要祁遇走到他们事先定好的阵点之上,赵军狂乱,中军被迫露出空门——

是的,只剩一点点了。

祁遇咬紧牙关,抬手执盾,挡住三个赵兵由上至下劈来的斩刀,手臂被震得发麻,肩上深可见骨的刀伤亦涌出鲜血,染得黑甲透亮。

坐下的马匹被人砍断了腿,人随马翻跌落在地,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泥泞,护卫在侧的谭湘被箭矢射中腰腹,行动短暂地偏移片刻,便有三个人冲破防线,来到了他的身前。

好吧,打不过。

祁遇迅速认清形势,丢下右手中的短刀,双手持盾护住要害处,一边等待救援,一边利落地翻身退后,翻滚压迫大腿上被流箭射中的创口,他先前就折断了箭杆,可剩下的箭头还是更深地陷进了皮肉之内。

武学功夫短时间内确实学不出个所以然,但论起逃跑的技巧,他还是能钻研出一套不错的章程来的。

祁遇侧身避开横劈而来的又一刀,尽力忽略身体各处创口发出的警告,十分乐观地想。

眼前面目狰狞的赵兵突然顿住,长刀从他心口当胸穿过,王传武抽出刀,从应声倒地的尸体身后急走至祁遇面前,转身拔刀相护。

若是从高处往下看,浩荡的赵军如同见了血的蚂蟥,层层叠叠地围困在黑甲卫的圈外,意图绞杀这几乎是触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人淹没在杀红眼的敌军嘶喊声中时,感受到的压迫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好在阵点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