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她说不出口,祁遇却会过意来,低笑一声,拿起同她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别担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天空突然放了晴,冬日的阳光是温凉的,照在人身上几乎察觉不到暖意,好在光辉灿灿,总能驱散阴霾。

祁遇的心情比自己想象中好很多,出城的时候嘴里甚至还哼着歌儿,王传武瞧了他好几眼,偷摸摸问谭湘:“都督他平日里就这么喜气洋洋一人么?”

谭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混道:“可能吧。”

护卫们在一旁讲小话,祁遇都听在耳朵里,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半点都不介意。

就是很高兴。

他曾经同春叶说,他不想让周书禾知道出城诱敌之计,因为他自己愿意去,但是不想由她来允诺。

春叶问他,掌印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让娘娘做恶人,不然倘若他不能平安归来,娘娘会很自责。

当时祁遇没有回答,春叶以为他默认了,于是对他的态度也和气了许多。

但其实不是的,或者说……不只如此。

一直以来,祁遇都在抗拒自己对周书禾的情感中不那么无私部分,他不许自己索求、讨要,甚至是刻意的,在用一种无法被她感知到的方式,精细地讨好着她。

就比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岁岁。

那孩子到来的那日血光弥漫,憎恨宛如一场滔天的巨焰焚烧他的心肺,可是其他人——寄月、春叶乃至周书禾自己,在岁岁降生之后,仿佛就忘却了一切痛苦和恨意。

祁遇无法理解。

“所有阿娘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啊。”周书禾是这样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