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有监察院,私底下有新月楼,京城内外万事逃不过他二人之手,和太子的虚权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手段。”

“那么周兄觉得,由楚王殿下登临皇位可好?”

周少忱缓缓闭上眼睛。

太子重仁重孝,对嫡母一直尊敬有加,他也是确定了这点后才投入了太子一党,若太子登基,总比赵王成王那些皇叔们弟继兄位对周书禾好些。

其实周少忱也不是没有想过楚王,那毕竟是他的亲外甥,孰亲孰疏一目了然,只是楚王现在还不满七岁,他若登基,要么是太后垂帘听政,要么是皇叔摄政大臣辅政,后者情况复杂,或许还不如让太子正常继位,而前者……

周书禾是他的亲妹妹,这才多少年,一个爱玩爱闹的活泼少女,怎么可能成为兼权熟计的女政客呢?

倘若她真的要垂帘,身后定然要附上一道巨大的暗影。

比方说——

周少忱不愿多想,但话已至此,他不得不多想。

“安鸣,”他语气生硬,“你说你为娘娘做事,那你到底是娘娘的人,还是祁都督的人。”

安鸣淡淡道:“有区别么?”

周少忱闻言额角青筋直冒,几乎要怒吼出声:“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周兄小声点,被隔壁陈、宁二位大人听见就不好了。”安鸣不明所以,拿起筷子把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囫囵着说,“皇后娘娘和祁都督同心共济,楚王殿下虽然还小,但人各有命,他就是个被能人辅佐的好命,我是娘娘的人还是都督的人不重要,总归,我是楚王殿下的人。”

周少忱这才会过神来,安鸣对湖祥往事并不知情,他方才所说的只关乎立场,而不是…不是那些他深夜辗转许多次,甚至不敢和妻子方静诉说的,那些可能。

不、那是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周书禾是尊贵的皇后娘娘,祁遇再有滔天权势,也早已沦为区区一介阉奴,如何能够玷污天上的凤凰呢?他帮她的儿子,也只是结党以守住自己的权财,能稳稳地做他的九千岁罢了。

但即使这样,他心中还是不太舒服:“照你这么说,倘若楚王殿下日后登基,岂不还要仰仗一个内宦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