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也很喜欢他。

周书禾想过,要不要就让太子正常继位,反正楚怀章已经死了不是么?按前世来看,太子还可以活十年,她早些让承平帝死去让位太子,待十年之后,岁岁无论是想继续做个闲散亲王,还是想登上大位,都可以由他自己决定。

但最后她还是否定了这个设想,人心易变,周书禾永远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生死荣辱寄托在他人之心上,倘若太子真的在她的默许下登上皇位,当他作为皇帝,有了疑心和忌惮时,就会给她带来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何必自讨苦吃。

只是她多少还是软下了心肠,她要手握权力,却不一定得让太子死。

祁遇对楚承稷本就没有好恶可言,不过是一颗品相尚可的拦路石,既然周书禾于心不忍,他手下留情便是。比如给太子制造一些混乱和困境,让皇帝暂时对他放下心来,那么倘若日后太子党做出了一些藐视君威的举动,前后两相比对之下,就一定是太子受到旁人——比如庄妃和宁家的教唆指示,而不是他生来反骨、不敬君父了。

这样做到底有无用处其实不好说,实际上,无论是祁遇还是周书禾,都没有一定要保住楚承稷的打算,不过是他以举手之劳善待岁岁,他们便也顺应本心,以举手之劳得一个心安罢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其实很简单,滴水之恩报以滴水,涌泉之恩报以涌泉。

恩情如此,仇怨亦如是。

太子监国的第三个月,朝堂渐渐稳定了下来,浪潮变成暗涌,风波虽尚未停歇,但好歹不再混乱了。

大朝会结束后,朝议大夫周少忱随着乌泱泱一片穿红戴紫的人群往宫外走。

同样是朝议大夫的安鸣从后头挤过来,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跨步拦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光辉灿烂的笑容:“早上好啊,国舅大人。”

周少忱不住地皱眉:“安大人莫要这般言语。”

安鸣“害”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知道啦知道啦,周大人不想让旁人觉得你借了皇后娘娘的光嘛,裙带关系说来难听。”

周少忱摇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作为当朝皇后周书禾的嫡亲兄长,为官以来,周少忱从未同人说起自己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事儿不是不说便无人知晓的,说不说都有人晓得要给他行方便,以至于他同进士出身,进京三年多就已官居五品,若不是自己刻意低调,四品大员怕也是担当得起的。

而安鸣就是知道他身份,并一直试图给他行方便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