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安静地等她平复下来,才开口道:“陛下想要废后,万都督的意思是王家皇后不可被废,所以他希望奴婢来劝您,倘若帝后能重归于好自然最好,而倘若不能……”

他顿了顿:“王家不可出废后,但皇后却可以薨逝。”

初晴闻言浑身一颤,手中的扇子掉到地上,金玉流苏碰撞着发出丁零声响。

皇后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王家女不可逆天行事,可既然不逆天子,她独自在这空荡幽寂的后宫里活着,又当是何等的了无生趣。

窗外有鸟雀掠过高树,祁遇默然片刻:“承渊殿下死前,想让奴婢带句话给娘娘,他说希望您不要管他了,但是现在看来,您是做不到的吧。”

皇后笑了笑,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也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既如此,您或许有第三种选择,离宫。”

皇后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离宫,”祁遇淡淡重复道,“离开这里,奴婢可以给您另造身份,回到王家也好自行生活也罢,承平帝的王皇后薨逝,但您还可以活着,承渊殿下说您闺名惜筠,在宫外就叫席筠罢。”

他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这或许是报恩,但更多的,却是在镇北关连涯堡的那座小院里,他捧着御赐的毒酒走到梅树下,树下男人烂醉如泥,抬头问他:“你有喜欢的女子么。”

楚承渊的衣襟已经被酒水染透,又在北境凛冽寒风下化为坚脆的冰,他仰头饮了一口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知道是在和人说话,还是仅仅自言自语。

“你知道么,许多女子终其一生都被困在后宫或者后宅里,她们是很寂寞的,所以你要是喜欢谁,要是你真的真的很喜欢谁……”

他放下自己的白玉酒壶,接过毒酒,酒杯在他手中晃了晃:“你要让她自由啊。”

那时祁遇看着倒在地上生机尽散的身体,不期然的,想到远在京城那座巨兽般庞大森然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