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来人也没空顾着杀伐,所以他还有多咳两声的机会。

祁遇的发冠在狂奔中被吹得散乱,他喘着粗气,状似疯魔,声音维持不住平稳,撕出宦官独有的尖利。

“保住大人!听到没有!周书禾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殿里所有的人——都去死!”

包括他自己。

去死去死去死,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把心肝脾肺撕得稀巴烂,皮肉筋骨一片片剜下,四肢剁碎通通去喂狗。

去死。

如此亦不足以解他心头憎恨之万一。

赵娘不晓周书禾闺名,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说的是元美人,做奴婢的直呼贵人名姓着实有几分古怪,可此时事发突然,她七魂已被吓去六魂,满心茫然无错。

“可是现在保大人,龙种或许会……”

“那就让他也去死!”

祁遇厉声嘶叫,他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满室寂静。

曹太医被随后冲进来的揽芳阁寺人吴轩绑缚住,又被春叶喂了迷药,如一摊死肉般萎靡在地。祁遇跪在周书禾身侧,他很想叫稳婆再安静一点,不要让他听到血肉咕叽咕叽的声音,他很害怕。

就像是又回到了家破人亡那年,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对他说——“祁遇,过来点。”

但他可以自己过去。

他用额头贴着女子汗津津的颈侧,像是流浪许久的小狗,又小心、又依恋地轻轻磨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