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只当周书禾也同自己一般,盼着皇帝前来,因为求而不得才伤心难过。

她打起精神安慰道:“陛下重孝,事关太后娘娘康健,不来后宫也是常事,只望祖宗护佑,太后娘娘快些好起来,陛下能得闲多来揽芳阁看看。”

说着她想起方才拿的药包,又笑了笑:“奴婢之前还担心您心思不在陛下身上,现在想来奴婢真是傻,其实心不心思都无所谓,什么情啊爱啊的,比不上一男半女来得可靠。就像无论陛下再看重您,也不如对太后的心,所以不管是谁,都没有亲生的孩儿要紧。”

周书禾不置可否:“那药派人熬着了么?”

春叶点头:“奴婢按娘子吩咐,以调理郁气的名义让药房的丫鬟熬着在,只是今夜陛下不来,娘子还是要吃么?”

“徐太医开的这助孕药本就能做调理用,左右无事,先喝着吧。”

“是。”春叶高兴起来,“等日后咱们宫里有了小殿下可就热闹了,奴婢还没照顾过小孩子呢,明日就得学起来,免得笨手笨脚的被娘子恼了,打发去做洗衣宫女。”

周书禾被她的快意感染,也跟着微微扬起嘴角。

春叶这姑娘有时候像个翰林院的直臣,忠心勇敢并着迂腐,为了忠诚可以不要命,脑子里却都是礼仪道德的条条框框。她忠的若是君,便要他明辨;忠的若是后,便要她贤德;如今忠于宫妃,也一直耳提命面着要她争宠。

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一半,虽然她不知晓周书禾心底的隐情,却殊途同归,和她落脚到了一处。

孩子。

夜幕四合,各宫都陆续点了灯,周书禾喝过药,叫来寄月服侍歇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房,屋门打开,又被沉沉合上。

小佛堂里的烛火猛烈跳动了一下,映照出堂内供奉的神像。

她独自走入堂内。

周书禾不认神佛,此刻透过这尊眉眼低垂的铜像,却恍惚见到神明对人的怜悯。

天地不仁,神明从来不会特别怜悯某个人,她看到的怜悯,其实是她对自己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