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这个位置之后,该收不该收的礼, 祁遇一文钱都未曾推辞, 可该行不该行的方便,他却也一次都没有行过。

桩桩“拿钱不办事”的事儿被传出去,他的名声很快就跌至谷底, 而与此同时, 也再没有人想走这位提司大人的路子了。

皇帝耳目众多, 自然能听到这些传言,有次同祁遇提起,责他贪财又不会敛财,笑笑便过了。

这事儿在京官中闹得还挺大,前辅国中尉楚慎之也听说过,而在被关进诏狱成为死囚以前,他一直对祁遇这个人心存几分好奇。

少年才子、青年奸宦,他的所作所为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人们对佞臣的刻板印象,贪婪、无情且愚蠢。但从现实角度而言,他分明不刚正,却又真切地行了不阿之事。

作为和当今陛下已隔了六代血缘的辅国中尉,楚慎之虽是个宗室子,日子却过得还不如京中商户。宗室不可为官、不可行商,领着微薄的俸禄,强撑起尊贵的名头,活得忒没意思。

后来他意外结识了前太子,论起辈分来这殿下还是他族孙呢,他做不了太子属官,也没那个狗胆当人家的爷爷,好在朋友还是能勉强算得的。

只是太子被废,楚慎之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酒听戏苟且了两年,如今作为余孽被关进诏狱,要不了多久就要一杯毒酒下肚,也不知死后魂归何处。

他这辈子过得稀里糊涂的,虽有两分诗酒上的潇洒才气,却又困在一身落魄贵族的皮囊里,什么好事都没干成过,好在也从未做过坏事,是个人品尚可的庸人。

这便比许多人要好了。

而在祁遇眼里,他还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点——他和他那当了皇帝的大侄子,长了张七分相似的脸。

想必,他的孩子也会像皇帝吧。

好巧不巧,这日皇帝又来了揽芳阁,和周书禾宿在了一处。

这让她不免有些心焦。

世上没有什么好事能让一个人占全了,她费尽心思得到了皇帝的半分高看,能广开方便之门,可与之相应的,就会失去一些行秘密之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