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禾被他抓着手腕,又跟着他的“一、二、三”深呼吸,找回丧失的理智后思考片刻,却突然发现——

“诶祁遇,你原来还是会说‘我’这个字的嘛。”

天色正好,寥寥薄云遮不住月亮,天上有挂在高处明明的月,地上有停在他手里小小的灯。

祁遇微微一怔,松开她腕间的那只手,有些不安地握紧拳头。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个儿也挺缺德的。”周书禾看着他,突然又自顾自地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祁遇还没回过神,低着头没说话。

“你想啊,要你不念旧情的是我,遇到没想过的困难,怕过不去,又要让你帮忙的也是我,明明知道你自己都过得很不好,却想要你助我,让我过得好一点。”

“这么想来,世上既然有我这样的人,那再糟一些,有陛下那样的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祁遇皱眉:“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了。”她气鼓鼓地说。

“可你说什么是你的事,要两清也只是你一个人,我、奴……”他抬眼,见她抿着唇不高兴,到底还是没改口,“我是自己要去查这些事的,也是自己去告诉潇宝林来引你知晓,我想帮你。”

他犹豫片刻,又退后一步,躬身向周书禾鞠了一礼:“周娘子,有一张和白氏相似的脸或许是祸,但也可以是福。”

“我会帮你得到陛下的宠爱,你会有许多尊荣,到那时便不用再去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自己就能过得很好,什么都不必再求。”

她看着这人认真说话时清澈的眸子,眼前恍惚又回到了那个被细雨模糊了虚实的傍晚,他曾把她从泥泞里拉起来,现在更是欲要托举她登上天梯。

“好。”她轻声应道。

周书禾曾发过誓,今生再也不要遇到那般微末卑贱和万般无力的日子,可这张脸使她的后宫生涯变得愈发凶险,若非如此,她也不是非要祁遇来陪她淌这一遭浑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