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润喉,嗓子里的干痛缓解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想说话。

此时的沉默无关一个读书人遭逢骤变后内化痛苦的自我修养,也不是人物皆非再次相遇时的感怀惆怅。祁遇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类似“人在河边走,忽逢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荒谬感,以及伴随而生的茫然无错。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至少不应该在这里。

第3章 祁遇

“想吃哪个?”

说话人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在吃什么东西,接着又是竹木碰撞的声音。

祁遇转头,见她正蹲在地上的布巾旁,把黄梨木食盒一层层铺开,嘴里还咬着一块唐果子。

周书禾吃完点心,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见他还是不应答,叹了口气:“老人家常说有冤屈的地方容易生祟,我看这狱里真是有些邪乎,好好的人进来,这才几日,居然给关哑巴了。”

“别这么说。”

周书禾愣了一下,乍的听他开口不免诧异,有点傻气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那四个字像是只为了证明自己没哑巴似的,投入河中没了声息。

好在少年人的心思没那么难猜,周书禾细细看他神色,又砸吧砸吧自己方才说的话,心里有了猜测:“你想让我不要说你的冤屈么?”

祁遇指尖捏紧茶碗,她抓住了这人情绪上的变化,小心斟酌,“是不是喊冤的人结果不是很好。”

她没有用“下场”这样可能更贴近现实的词。

“如果提起这些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就不说了,”周书禾低头又拿出一块手帕,装了几块梅花饼和蝴蝶酥,还是从木栏杆中间穿过,“你就把这当我的赔礼好了。”

祁遇接过来,把布包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