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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燕隐虽知道他的父母早逝,却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厉家一夜之间失去家主, 又经营着让无数人眼红的矿场营生, 往后怕也不得安宁。

“我爹有几个堂表兄弟,他们倒没有不管我,还会记得给一口饭,给一件衣,给几个仆役。不过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里, 都是在为分家的事吵架。”

再往后,官府派人收走了矿场,转为官营。厉家最值钱的金饽饽没了,那些你争我夺的人也就作鸟兽散,昔日热闹鼎沸的厉府门口,如今灰积了能有三寸厚。潘仕候就是在那时赶来的,他看到厉随病仄仄也没人管,连声叹气,冒雪抱着这五岁的侄儿去看大夫,又做主变卖了厉府所剩无几的家产,说要将孩子带回白头城亲自抚养。

祝燕隐道:“这么一听,倒是幸好有潘堂主在。”

“他不算坏,也不算好。”厉随垂着视线,“当年天蛛堂还未起势,日子也是捉襟见肘,他回到白头城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变卖厉府的钱建了一座大宅。”

祝燕隐大致理清了这中间的关系。厉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潘仕候那时只有收养了厉随,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这匹瘦死的骆驼,当然了,其中一定也有想替故友照顾儿子的真心,说到底,不过都是既有私心、又有人性的凡夫俗子罢了。

厉随道:“我自幼便性格孤僻,脾气极差,亲戚没谁喜欢我,能名正言顺地丢出去,哪怕要赔上一座大宅也值,反正他们也看不上那点银子。”

祝燕隐心想,那确实,你现在脾气也挺差的。他继续乖巧地问:“所以你就去了天蛛堂?”

厉随点头:“在那里只待了一年,师父就找上天蛛堂,将我带走了。”

“我听说天门子前辈武功深不可测,是天下第一的世外高人。”祝燕隐道,“他怎么会亲自来找你?”

“刚开始时,我还以为是潘仕候想将我送走。后来才知道在我三岁时,师父已经在金城见过我,当时他大喜过望,说我天资过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