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不一,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却能达到成人两臂展开的宽度,但都是和之前一样呈现红色花朵的样子。有时候一天只发现一朵,最多的时候是一天之内飘来了近十朵。

岛民们有了经验,不再去触碰他们;而关飞月也告知了将士们这件事,嘱咐他们千万不能靠近。因此这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伤亡,而这些“海上花”只要放任不管,一到夜间就会忽然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这些“海上花”不知从何而来,而且随着时日推移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白黎和沈布仁估计也常常外出,虽然青衣神棍还是一贯的冷漠脸,甚至一有时间就往关飞月面前凑,但白黎面上的焦虑却一日日加深。关飞月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担心,如果这些红莲业火持续不断地出现在海面上的话,那他们之后的出海航行就会非常危险。

不过还没等到关飞月愁出个结果来,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最开始是天气的异常,明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风暴骤至,大雨倾盆而下,闪电和惊雷震得整个小岛似乎都在颤抖。

恶劣的天气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海面上竟是漂浮着许多海兽的尸体。

那些海兽长得十分巨大狰狞,十分丑陋,关飞月以前从没见过,现在见到了,却是一片惨状。那些海兽尸身残破不堪,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极其强大的力量撕碎了。碧蓝的海水被血染成黑色,腥臭的味道叫人作呕。

有些胆小的岛民被这骇人的场景吓得再也不敢靠近海边,即便是关飞月手下见惯血肉尸体的将士们,也是脸色苍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海的凶险与残酷,时至今日,他们才体会到一二。

沈布仁沉默地站在岸边,看着海面上起伏的海兽残骸,面无表情,目光沉冷,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海风吹得他衣袂烈烈;脚下不远处有许多被海浪冲上岸的海兽尸身,伤口处深可见骨,皮肉外翻,已经被海水泡得有些发胀泛白。

白黎在沈布仁身后惨白了一张脸,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这些都是常年生活在海底的巨兽,只是普通的风暴能造成这样大范围的伤害?鲛人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杀掉这么多海兽,而且看伤口,也不是鲛人能做到的。这到底是……”

“不是鲛人,海兽遭难,鲛人也难逃一劫。”

“可是并没有看到鲛人的尸身啊。”

“看不见的,才更叫人生疑。”

沈布仁伸出手,掌心向上,结出一朵小巧精致的青色莲花来,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在他掌心上缓缓回旋。沈布仁把那青莲捻在指尖,朝海面上抛去。

青莲在接触在海水的一瞬,便如一团轻纱骤然展开,迅速扩散开去,铺满整个海面。

须臾,青光散尽,海水已经恢复成平日的碧蓝色,干干净净一片,莫说海兽残骸,连一丝血迹也未留下。

“灵主,可要我找鲛人前来询问?”

“不必,”沈布仁慢条斯理地理理衣袖,斜了白黎一眼,“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更不喜欢有人给我找事,知道吗?”

白黎被那一眼看得冷汗都要下来了,急忙称是。他怎么给忘了,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高兴时什么都好说,若是不开心了,可指不定怎么折磨人。好在这位一向懒散,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常常一闭关就是好几年。只这段时间,自从那小将军的到来,才让灵主显得生动了不少,一向面无表情的冷淡脸上竟然也能见到笑了,许是心情好,这些时日对白黎他们也算是有求必应。

他竟一时忘记了,这原本是个最冷漠残酷的人。

沈布仁理着衣袖忽然一顿,猛地抬头,眉头深深蹙起,几息之后面色一沉,身形一晃,人已从白黎眼前消失,只余声音远远传来,凌厉无比:

“结界破了!”

“什……”白黎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就传来细微的碎裂之声,喉头一甜,口中已是含了一口浊血——

不久前才加强的结界竟被破了!

时间稍微往前移一点,刚刚从场景惨烈的海边回来的关飞月被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少年拦住了去路。

“这位大哥可知道哪里能够找到祭司大人吗?”少年的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宗气不足的样子。

那少年身量不高,全身从头到脚裹在一件黑色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五官如画一般极其精致,尤其一双大眼,湿漉漉地看着你的时候甚是无辜,叫人忍不住生出些怜惜的心思。

但关飞月一向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他根本没听清少年说了什么,啊了一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