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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姚霁珊 779 字 2022-11-18

总归她有了寿哥儿,身份已自不同。待事过境迁,两个侄儿有了出息,她往后的日子必定富贵从容得紧。

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心潮起伏不定,安氏哪还有半分睡意?

再躺了片刻,她终是披衣而起,掀开纱帐,趿着软底绣花鞋去了耳房。

月光洒了半屋子,地面上映着家什器物的影儿,黑白交叠着,若一副水墨画。

安氏轻手轻脚绕过小屏风,果见那炭炉子已然熄了大半,将手试之,也只微暖罢了。

她不由恨了一声,咬牙切齿寻了根火钳来,往炉中添了几块新炭,又以小箕拣出去几块炭灰。

虽是满脸地不情愿,然这些活计她做来却极熟稔,盖因皆是从前在娘家做惯了的。

在炭炉边等了片刻,眼见得红光渐盛、暖意渐浓,安氏方沉着脸将火钳丢了,想了想,顺手捋下一只玉戒,扔在炉边显眼处,又拿绣鞋蹭了些炭灰,方才转出屏风。

耳室的窗户启了小半扇,原是用来换气的,此际,那窗下斜拖着一道月影,清冽如酒。

她停步瞧了数息,忽尔动念,想去外头瞧上一瞧。

横竖她也睡不着,散散兴许会好些,更何况庄上规矩也没那么大,只要别碰上寻夜的婆子即可。

心下计议已定,安氏便重回榻边穿戴起来,又额外加了件棉氅,亦未带灯烛,悄没声儿地便出了梢间儿。

此时三更天才过,值宿的婆子丫鬟尽皆睡死,满屋里鼾声震天,竟无一惊觉,由得这位三夫人堂而皇之地开门启户,径自离去。

“哐当”,随着一声轻响,院门在安氏的身后掩住。

她举首望去,半空里冷月孤悬、清光皎皎,似一瓢冷水浇上身。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时倒有些后悔不曾带个手炉出来,如今却也懒得回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