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彦章王阁老去职,内阁如今六去其一,那空出来的位子,不知有多少人眼热着呢。
许惟善捻须叹道:“远量果然知我啊。不瞒你说,王部堂这一走,我这个首辅也就……”
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萧索。
内阁表面看来一团和气,实则那平波之下却隐着无数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激流卷走。
而随着王炎章在朝堂的影响日渐淡去,许惟善在内阁中的力量,亦在飞快削弱。
“有先生这中流砥柱在,才有今日之安稳啊。”徐玠拍了许惟善一句马屁。
许惟善苦笑道:“远量这是笑话老夫呢。什么中流砥柱,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言至此,神色越发黯淡起来。
从前他还在翰林院时,也经历过党派之争,却远不及朝堂来得汹涌。
如今,他之所以仍旧屹立内阁未倒,一是有建昭帝为他撑腰,二是以徐玠为首的肃论学派对他的大力支持。否则,单凭他一人之力,只怕早就被人拉下马了。
而即便如此,他也时常生出独木难支之感。
新政几乎推行不下去,地方上的问题越堆越多,而每每内阁议事,最后总会陷入无休无止的“商榷、研判”之中,进而再无下文。
若非如此,向来孤高的他,又如何会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
将信重的学生提拔进六科等重要职缺,不过是为了减轻朝堂上的压力,以使自己有喘息之机。
而现在,就连这一丝的喘息,也已经快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