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情知这话在理,只此时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半倚着迎枕在那儿哼哼,鼻孔里还在往外喷热气,直吹得潘氏恨不能把呼吸也给摒住。
直倒了小半刻的气儿,朱氏才终是缓过来几分。
潘氏见状,忙殷勤奉上热茶,朱氏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那冲上脑门儿的怒火,至此终是渐渐熄灭、转冷,到最后,化作了腔子里的一口凉气。
好险!
捧住茶盏,汲取着掌中传来的些微暖意,朱氏竭力抑住灵魂深处的颤抖,后心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刻,她终是完全、彻底地,清醒了。
于是,后怕得不行。
还好那贱……徐玠没在跟前。
她战战兢兢地想着,怨毒地,同时亦是惊惧地,省去了腹内那几千字的诅咒与痛骂。
随后举起茶盏,再喝了一口茶。
温暖的茶汁由喉入腹,却并不能令化散她骨子里的寒冷,反令她生出绝望之感。
一刹儿的功夫,她想到了大表兄齐思远沧桑到可恶的脸,想到了那枚肮脏的旧玉珮,想到了竹园里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朱氏用力闭紧了眼。
那是她平生最大的危机,是她不愿回顾、却又总会思及的难雪之耻,更是她的命门、死穴。
而此刻,她这一条命,便捏在徐玠的手中。
你教她如何不心有余悸?
还是太急躁了。
朱氏颤巍巍搁下茶盏,一面深刻地自我反悔,一面将之前种种重又过了一遍,旋即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