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的音线,微冷的语气,刹那间,那个匆匆远去的背影,将这所洁净而又萧索的院落,点缀得越发荒凉。
谁的命不是命呢?
红药拧着眉头,袖子里的手几乎掐出血印。
她知道她的命不值钱,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惜命。
挽大厦于将倾、扶国难于危困,那是话本子里无所不能的女主才能做得到的事。
她算哪棵葱哪根蒜?
一没本事、二无背景,她凭什么去做这些?
就凭腔子里的这口气?
就凭这没几两重的血肉之躯?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红药很想大笑,可她的面孔却阴沉下去,心底里窜起一股股的火苗。
微不足道之人,竟妄想着改天换命,这和送死有区别么?
当然的,若她也是什么贵族姑娘、皇家亲眷,或许她也能想办法做点儿什么。
可她分明不是。
她千真万确地卑贱着,亦千真万确地微不足道着,人家脚底下的泥星子都比她高贵几分。
她有什么资格去挽救一个国家?
红药寒着眉眼,眼底深处,却有着连她自己亦未察觉的厌倦。
必须承认,这一刻的她,实则是厌弃着自己的。
她厌弃着这样的自己,胆小、自私、卑怯以及畏缩。
她打从心眼儿里厌弃着这样的顾红药,更厌弃着这个以苟活为荣、拼命找借口粉饰、实则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的虚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