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周身缠绕着数不尽的戾气与阴霾的男人,其实格外喜欢小孩子。

可惜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一个不着家,唯一贴心的女儿还早早出了嫁。

他一直希望能和郁香兰有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一个儿子,眉眼一定要像她那般漂亮,儿子要像他一般聪明,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

“爹爹……”

轿车内转眼就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黎凭山看着瘦弱得不像样的女儿,眼圈里竟然含了一层泪。

“囡囡啊,为什么要对爹爹撒谎?”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哆嗦得厉害,连嘴唇上方的杂毛胡子都跟着哆嗦了起来,“你每次寄回来的家书,都说自己过得好,说郁恩对你很好,说你们很恩爱……你为什么要骗爹爹!”

“爹爹……”黎葭喃喃地唤了一声。

“还记得不,囡囡,你出嫁的前一天抱着爹爹哭,你说你舍不得爹爹,爹爹当时和你说,不想嫁大不了就在家待一辈子,爹爹养得起……”

他的嗓子被窜上来的哽咽堵住了,再说不出话来。

“爹爹……”黎葭又唤了一声,似乎只认得这两个字一般。

车外不知是谁吹响了口琴,琴声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曲调是黎凭山再熟悉不过的。

那是他家乡的民歌,从他青年参军到晚年成了一方首领,每次打了胜仗,他就会唱起这首歌。

从前只有他一个人在唱,后来陆陆续续的,他有了同伴,有了自己的排。

歌声也随之变得嘹亮,浑厚,响彻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