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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哥?你是在忙吗?”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有点不安,隐隐带着一点风声,苏扬闻言,笑了一声,道,“不忙,你说吧。”

“我有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我想,能不能约一下?”林新月说这话的时候,心跳都比往常快了许多,他似乎在等待着苏扬的话,好一会儿后,苏扬道,“好,你等着,我过来接你,你从后门出来吧。”

电话挂断后,林新月还久久未能缓过来,他微微抿唇,看着手里的剧本,隐隐有些喜悦。

苏扬站在阳台上,他看着楼下,手里的酒瓶已经空了,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头,将空罐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进浴室冲了个澡,洗掉了一身酒气之后,戴了个帽子和口罩,便出去了。

车停在了开元酒店的后面,林新月的腿上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他看到了苏扬的车,敲了敲车门,苏扬拉下车窗道,“上车吧。”

林新月上车后,犹豫道,“扬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苏扬笑了一声,道,“想问我什么?”

“我剧本看不明白……我不知道作为这个医生,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心理。”林新月有些犹豫,他道,“我觉得是同情,但又觉得不仅仅是同情,还有喜欢,还有爱。”

“如果长时间和意识缺失的患者接触,医生的确会受到影响,但具体的,我也没法告诉你,因为我也没有尝试过这个角色……我能告诉你的是,我这个角色,他……很无助,他像是把自己撕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伤害的时候,会觉得疼痛,另一部分正冷眼看着这一切,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难过的。”苏扬停顿了一下,他道,“换句话说,就是我在看我自己的时候,没有同理心,没有同情心,我不觉得自己受到伤害很难过,也不会为自己而伤心痛苦。”

“所以……医生和冷漠恰恰相反,他会觉得难受,因为他正在目睹一场悲剧正在发生,而无力阻止这一切。”林新月被点醒后,他忽然理解了医生这个角色。

苏扬点头,他道,“理论上,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实际上得靠你自己琢磨,趁着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一些地方吧。”

“什么地方?”林新月问道。

“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苏扬微微一笑,他道,“一个……承载了我很多回忆的地方。”

苏扬将车开往了孤儿院,路上林新月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孤儿院之后,他看着破旧的招牌,这个孤儿院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荒废了很长时间,里面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苏扬轻轻推开了大门,这大门竟然都没有上锁,他道,“小时候,我就被检查出了心脏病,在孤儿院里,心脏病和活不久,是划上等号的,也许其他人会同情一个活不久的小朋友,但是同为孩童,只会觉得好奇……”

“他们好奇什么?”林新月有些不解。

“好奇什么是心脏病,好奇发病时候的样子,好奇这个有心脏病的人会死吗,什么时候死?死了之后,还会回来吗?”苏扬笑了一下,他摊开了手,道,“孩子是不懂得善恶的,他们只是好奇,可有时候,好奇不是恶意,却和恶意有着同等的伤害。”

“可是……”林新月顿了顿,他道,“孩子并不懂得这个。”

“孩子的确不懂得,伤害别人的孩子不懂这个问题,受到伤害的孩子却提前理解了这个问题,所以,我知道我会死……我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中等待死亡。”苏扬指着自己,道,“而我并不觉得难过,因为我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一切。”

“意识缺失。”林新月忽然想起了之前苏扬说的话,他难掩惊讶,道,“扬哥?你……”

“这不是意识缺失,却也很相似。”苏扬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看着下面的荒草,道,“就是在这里,我和贺寒一起长大的,他比我大一些,会保护我,会不让别人欺负我,听到别人问我‘苏扬,你什么时候会死?’的时候,他生气极了,会直接跟别人打起来……”

这还是林新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贺寒,他愣了愣,道,“可是寒哥……”

“人长大了,就会有所改变。”苏扬将这一切看的很透彻,可看透没有用,他道,“你问我,医生是什么想法……我没法告诉你医生是怎么想的,但是医生是陪在主角身边的人,他应该很清楚主角的情况,他就像是贺寒,也许,一开始有爱,到后来,任凭谁都会坚持不下去了吧。”

没有谁愿意一直呆在黑暗里。

如果苏扬有的选择,他也不想。

林新月回去后,一整夜都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