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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怎么跑你屋里来了。”

“不要问那么多。”方征警告般瞥了他一眼,仆牛耸耸肩出门去了,回头他瞥了一眼方征放在门口的歪斜大肚般的半成品泥缸。

“酿不出来的,有熊氏后裔才知道怎么造酒。”

“知道。”方征叹了口气。

酿酒要用酒曲。方征用的原料是每年产粮还不够作为主食的稻米。他用大石头做了石磨,把米碾碎后煮熟,等它长出曲霉。但这种菌的生长存活温度湿度等条件,方征并不清楚,现有的技术掌控不了温湿。所以尝试屡屡失败。

仆牛有很多秘密,关于三苗,关于那只大青龙。但是他不说。仆牛不经常待在部落里,他要捣鼓虫子,方征就让他住在山里面去,免得吓人。据说他居住的那一片,可怕的长相和乱窜的毒虫经常把附近的动物都吓跑。

仆牛走后,方征难得地转过头,展露已经许久未有的温和,问连风:“没有吓着你吧?”

连风小声道:“他脸被刺黑了,是‘黥’,鼻子和耳朵也受了‘劓’和‘刵’。他犯了什么错?”

方征有些惊异地挑眉,倒不是为了连风的知识面,毕竟刚才已经知道星祭者很博闻了,他带着期待反问——

“为什么你问的是‘他犯什么错’,而不是‘他被谁打败’?”

这个时代,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所谓的对错从何而来。仆牛是战败受刑,以这个时代的观念看,跟对错无关。连风如此发问,就好似他们有一套与胜败无关的对错标准似的。

方征心中隐隐雀跃,他本来已经不抱希望,能和人谈论除了生存必须品之外的话题了。

可是那样,这一生该有多难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