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是好看,也只是好看。”朱祁钰打量了一圈高丽姬说道:“朕的评价是:一般。”
这些女人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阴刻,柔柔弱弱只是伪装,朝鲜培养的这些高丽姬和瘦马的培养方式是大抵相同的,这女人之间的倾轧,可不比朝堂狗斗来的轻松。
显而易见,把这些高丽姬带回家的势要豪右,怕是要家宅不宁。
而且朱祁钰总是觉得这些女子,长相有点怪。
确切的说,她们白的不正常,不是白化病的畸形,而是很古怪的白,几近于惨白。
冉思娘掩着嘴角轻笑了一声,低声问道:“那妾身呢?”
朱祁钰笑了下,女人的醋劲儿就很奇怪,他明明对高丽姬毫无兴趣,他想了想说道:“祸国殃民。”
“谢陛下夸奖。”冉思娘乐呵呵的说道。
如果说一个女人祸国殃民,那自然是在骂她蛊惑君王,如果说一个女人的样貌身段祸国殃民,又会变成一种夸奖。
论语言的艺术。
朱祁钰越看这些高丽姬,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满是疑惑的问道:“思娘啊,咱不懂,为什么她们这么白,但是和手臂上的皮肤有些色差,这都有差异阈限了。”
朱祁钰也是活学活用,怪,再看一眼,还是怪。
冉思娘倒是知道,她拿起了另外一个案台上的胭脂水粉,打开看了看说道:“奥妙就在这里。”
朱祁钰凑过去,嗅到了一股略带几分甜腻的金属味道。
冉思娘也不用手碰,而是用小勺挎了一点,放在了白纸上,稍微涂抹了一下,稍待了片刻,涂抹的地方,出现了一些黑灰色。
冉思娘放下了白纸说道:“这面脂里添加了一些铅汞,在秦时就有这种毒物,名叫铅白。”
“剂量越大越白,甚至可以直接祛斑,陛下看她们怪,就是怪在脸上,跟一张白纸,几乎没什么区别。”
“一旦停用,立刻就会皮肤蜡黄,而后发灰发黑黯淡无光,出现各种痤斑,就如同腐烂一般。”
“坚持用,稍微用的时间久些,人脸会慢慢浮肿,头晕、头痛、溃疡,严重就变成了癔症,神魂不定,再严重些就是肾脏脾胃了,这就是中毒了,药石难医。”
“好多瘦马、高丽姬,还有一些在神乐仙都这些地方纸醉迷金的女子,都用铅白,靓丽一时,贻害终身。”
朱祁钰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帮高丽姬怪了。
“若是生子,会畸形。”冉思娘打了个哆嗦说道。
朱祁钰心有余悸的将冉思娘拉远了两步,冉思娘还没孩子,这东西,还是能不碰就不碰。
他也能够理解为何这面色光悦脂能卖的变成期货,价格等同于同等重量的黄金了。
面色光悦脂的效果极佳,而且还可以全身使用,但是决计不会有这些后遗症。
冉思娘看着陛下的模样,满是笑容,抛开剂量谈毒性是一种不理性的作为,但是她知道,夫君是爱惜她。
她继续说道:“其实有很多的铅汞皂,也是一个道理,说是白嫩,不过是用毒物饲喂而成罢了。”
“就是有些黑心肠的商贾,请一些人妖物怪的娼优家子弟,盛妆打扮一下,为这些毒物站台推卖。”
“这常人哪懂这些,这脸烂了,方知悔恨。”
朱祁钰愣了愣,才意识到冉思娘说的人妖物怪是什么,出入以红丝束发,口脂面药盛妆而行,比女人还漂亮的伶人,就是冉思娘口中的人妖物怪。
而且这些人妖物怪,还喜欢推卖这些毒物,若是有人用了脸烂了,告到了官府,这些伶人也是不怕的,他们背后有的是老爷们,这到了衙门,指不定谁比谁更怨。
朱祁钰和冉思娘等人继续闲逛。
朝鲜的荟萃阁还有不少好物,比如让冉思娘眼中泛着星星的宝石,红玉、黄玉、紫水晶等物,晶莹剔透;而那虹缎也是一绝,但和大明琳琅满目的丝绸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朝鲜是不孝子,那倭国就是逆子了。
朱祁钰来到了倭国的荟萃阁,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日野富子。
日野富子其实长得不难看,若不是之前那个白面黑牙的妆容,吓到了朱祁钰,日野富子再培养一下自己的气质,还是有些资格爬上龙榻的。
而且和日野富子有婚约的未婚夫,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应该没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