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赵氏女还要说话,可是缇骑已经进门。
李燧万万没想到天子缇骑,居然带着永乐剑来了。
“李郎,救救我。”赵氏女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希望李燧能够救救她。
李燧往前走了两步,若说有情,他肯见这赵氏女最后一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推官,我有几句话要问你。”天子缇骑拦住了李燧,瓮声瓮气的说道。
天子缇骑很少和外臣说话,时至今日,天子缇骑外出办事,都是带着面甲。
李燧一甩袖子,振声说道:“我乃天子门生,朝廷命官,要问,就把我拿到诏狱问便是!”
大明的文官和缇骑之间的矛盾,比东洋还要广阔。
李宾言在山东的时候,居然和缇骑们混到了一起办案,而且李宾言和缇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这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闻所未闻。
李燧对缇骑这个态度,很符合读书人的身份。
别说天子缇骑一个陛下的鹰犬,就是面对陛下,若是无错,李燧这脊梁骨也是硬的。
“李推官,陛下敕谕。”天子缇骑带着面甲,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是拿出了一封敕谕给了李燧。
李燧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三拜五叩,双手接过了敕谕看了许久,再起身时,却已经是两行热泪。
如同上次,李燧要前往陕西行都司担任检阅边方给事中一般,陛下又保了他一次。
朝中弹劾李燧的奏疏很多,都被陛下留中不发,陛下在敕谕中,多是些申饬的话,当然也有劝勉,让他好好干,不要耽误正事。
“李推官,现在我来问你几句话。”天子缇骑将李燧扶了起来。
这名天子缇骑,不在乎李燧不待见他,他也没有喜怒哀乐,他是为陛下办差。
“第一,在你和赵氏女来往期间,可曾和她谈起过畸零女户案?”天子缇骑拿出了一张状纸,开口问道。
李燧十分确信的说道:“未曾说过一句。”
若是这赵氏女问畸零女户的案子,李燧当然会警惕,可是赵氏女,从来没问过一句。
这才是让李燧放松警惕的地方,他一个穷书生,除了官身一无所有,既然不为他的权责,他自然没有多想。
“第二,赵氏女有没有要问你寻求便利,要过船证、路引?你给过她这些东西吗?这很重要。”
李燧摇头说道:“我是朝廷命官,船证路引,非我分内之事,她也未曾要过。”
“第三,在你与赵氏女来往期间,可曾收受其赠物?比如钱货、金银、田亩、庄园等物?如实回答,即便是代持,我们也能够查得到。”缇骑继续询问,奋笔疾书。
“未曾。”李燧愣了愣神,将一方丝巾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说道:“有信物方帕,这个算吗?”
“算。”缇骑将方帕放进了盒子里继续询问着。
这些问题林林总总有十多个,这显然是陛下想知道的事儿,要查清楚这些不难。
李燧有长随,这赵氏女也有丫鬟,他们之间的来往也没瞒着人,想要知道李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需要盘问一番便是。
而且锦衣卫的五毒之刑,天下闻名。
当初李贤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被孙继宗给抓到南镇抚司去,就知道这些刑罚的可怕了。
“这不是审讯,只是问询,李推官莫要担心,若是李推官真有问题,此时就应该在诏狱之中了。”缇骑将供状递给了李燧,让他确认之后,签字画押。
随后缇骑将状纸放进了一个信札之内,将火漆熔化滴落封口,趁着火漆未曾凝固的时候,缇骑拿出了一枚印信按在了火漆之上。
“走。”天子缇骑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李燧的家,向着南衙锦衣卫衙门而去。
等到了锦衣卫的衙门,这天子缇骑忙碌到了月上柳梢头,才摘掉了面甲准备休息。
面甲摘掉之后,面甲之下,是杨翰。
那个在大同府想要救稽戾王出瓦剌大营的杨翰,那个杨洪组建墩台远侯的时候,第一个参加了夜不收的杨翰。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繁忙的一天公务结束了,他看着窗外的明月。
李燧这样的被腐化的官员并不罕见,甚至非常的常见,李燧这还是好的了,没有行方便,没有给镇江赵氏走后门,更没有以权谋私、权力寻租,甚至没有贪腐。
就这畸零女户案之中,赵氏通过各种手段腐化的这些官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李燧不是第一个如此被闻讯。
这样的现象,在大明并非南衙的现象,就连京城也有各种榜下抓婿的行为,并且形成了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