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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二者武力值相差实在太大,不一会儿季晗便左支右绌起来,向左躲过了黑蛟的利爪,却被它一尾巴正正抽中胸口!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季晗一时惶惶然起来,可没等他晃神太久,黑蛟下一击已经袭来,一下把他血槽清空。

看着倒下去的愚蠢人类,黑蛟不在乎地甩甩尾巴,飞回自己的深渊之中。

多日不见,黄泉还是那个黄泉。静水流深,两壁寒凉,幽幽不知源止,仿佛处处鬼影幢幢。

季晗却不似当时那样害怕,倒不是说一回生二回熟,只不过心中挂记着重要的找不回来的人,其他的一切看起来反而无所谓了。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扒开自己外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方晶莹剔透的玉佩,眼中悲喜莫名。凤佩莹润如往昔,只是中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细缝,不仔细看甚至瞧不出来。季晗用手指轻触上玉佩,却没想到手刚碰到,那小东西竟裂成了两半。

季晗怔愣住了,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惶然,宝玉已碎,那么玉之后牵系的那个人呢?

艄公手中长蒿荡出一圈圈水纹,水波静静散开,又静静合拢,季晗下船,回头时看到艄公的脸,几乎不能自抑地唤出口:“师父……”,便要收回迈出的脚回到船上。

那艄公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撑起长蒿,只在水中轻轻一点,那小舟就像没有重量似的向着来处飘走了。

“那是灵魂摆渡人,又称黄泉客,黄泉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脸,你觉得谁能引渡你的灵魂,你就会看见谁的脸出现在它的脸上,这是官网的解释,不过玩家们总结出来的是你会看见你潜意识里最为信任依赖的人。我看见的是我爸,你看见的是谁……”

季晗恍惚间想起当年周花花说过的话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那艄公身形瘦小鞠偻,他也真是……魔怔了。

这次季晗彻底体会了一遍普通玩家正常死亡的流程,由于他是在半空中死的,是以系统贴心地令他复活在了一处不远的山岭之上,正好避开了黑毒蛟的势力范围。他也不多想,迅速驾起小舟直奔炎谷而去。

这里辽阔、荒凉、又贫瘠,脚下是寸寸龟裂翻露的土地,头顶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极夜。即使彼时的遍地流火已然消散,空气中依然挥之不去一种灼热的味道。

季晗径直向种山飞去,原本的锥形口此时已经完全闭合。季晗从小舟上跌落下来,看着闭合的山口泄气地在地上狠狠擂了一拳,继而不甘心地开始挖刨起来。

一抔又一抔的土被撒下山去,季晗也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到底是真的想藉此挖出一条向下的通路还是仅仅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脱不去的情衷与郁气,好像只要他不放弃地做些什么,他师父下一刻就会出现似的。

他想见那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种山口被他挖出一个有近两米深的大洞,底下依然是厚厚的、坚硬的土,就仿佛这本来就是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大土山一样。

季晗突然像是被抽掉全身气力般仰倒在一边,望着黑洞洞的天幕露出一抹惨笑——好吧,他的人生还是会这样顺利地走下去,顺利的毕业,做着一份不错的工作,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只是……

白萧奕,我的世界没有你。

魔皇同志其实最近正在地底进行着一项类似于女娲补天般的伟大工作,世界内核紊乱,阴阳失调,他就在这世界最的中心用自身之力氳养那失序的内核,接近大功告成。

这天他突然自运功中睁开眼,不知什么事,竟惊动了他的心魂。触手向下,眼中微露讶异,胸前的龙佩竟然裂成了两半。再好的仙器也不过是件“器”,破损毫不稀奇,只是白萧奕却不由下意识想到,是那个人出事了吗?

又情难自已地想到那年夏夜,柳树下断桥处,尚且懵懂的小徒弟畏畏缩缩地说,师父我喜欢你;想起他一剑刺来,穿心而过,却是转身便跑……他自幼性子淡薄,自拜入仙山,千年修行,叛出源峰,游历世间,他的道日臻完满,常人的六欲七情却也更是淡去,丕泰顺逆再难动摇他半分;而从千念醒来,收徒不有,一路随他教导游历,喜怒怨憎又渐渐鲜活起来,满腔执念,竟只由那一人而生。

白萧奕在世一万一千二百年,历大小劫难一万零七次,其中三十六生死大劫,自此,再无物可伤其性命,举动随心,已得半数逍遥。

此时想起那人,往事历历在目,想望不止,思念难断,竟是迫不及待想见他一面。心中暗暗道:他不来就我,我就跟他走,哪怕远远看着……

心下未想完,便觉眼前白光暴涨,原来这世界内核经他这些日子调理已经全然恢复。下一秒,白萧奕便觉自身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巧灵动,飘飘摇摇,不知要往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