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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 郑二 818 字 2022-11-16

柳姨听我说要住老宅,先是劝,后来明白我不是个肯听劝的人,便作罢了。而父亲,在他发现他的儿子在隔了十一年之后,依然会被这个叫做雁文的小孩儿弄的方寸大乱,便更加恼火与失望了。

我分辨不出心里的感受,是震惊,是否认,是悲伤,是接受,或许都有。出了父亲家的大门,阳光刺目,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街上车水马龙,却格外宁静。我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它跳的结实有力,每一下都在维持我的生命,但是雁文胸腔里的那颗,是随时随地都能让他致命的。

众生芸芸,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呢……

钮嬷嬷见我回来后魂不守舍,便关切的询问:“你爸爸与你讲了什么了?怎么跟掉了魂似的?”

看着她苍老的模样与斑白的头发,我无法告诉她实情,,只好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许是昨晚没睡好。雁文呢?”

“睡着呢,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钮嬷嬷剥着黄豆,说,“一到放假他就这样,要不是怕他饿坏肚子,看他睡的那么有滋味,还真让人舍不得叫。”

“是吗?”我笑笑,说,“我去看看。”

窗口一炉香已灭了多时了,房间里仍留有淡雅余香,一闻到,心神都安宁下来。我关上房门,放轻脚步走到床畔俯视他,怀里抱着绒毯,懒散的闭着眼睛,嘴嘟着,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着。

一种并不陌生的冲动突然窜上了心头,悄悄脱了鞋爬上床,躺在他身边,我也吃不准我想做什么,侧首看他,毫无防备的表情,欢迎别人侵犯的神态,我有些头晕目眩。

碰他的头发,没有反应,手指抚过他的眉梢,脸颊,耳垂,我抖的厉害,甚至手指头都在打架,但仍然惊不醒他,我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想也许吻一下他不会知道,就吻一下额头。

——我忘记了他对我的吸引力绝对是我的自制力所无法抵挡的。

一路放肆吻上他的唇,真的可口,忍不住扣住他的后脑勺,舌尖撬开牙关,我知道我要什么了。

但这肆无忌惮的放纵终于使他呼吸不稳,无意示的皱起眉,猛的一甩脑袋,他“突”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却不耐烦的大叫:“干什么!烦不烦呐!”

突如其来的反应差点吓死我,但我还来不及落荒而逃,他坐了几秒钟,又跌了回去,呼呼大睡了。

——小冤家!

真是啼笑皆非,用食指关节抹掉唇角的湿润,再有多大的冲动都给吓回去了,支起身看他酣甜满足的睡容,看着看着,心慢慢有些疼痛,轻轻将脑袋隔在他胸口,听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能揪动我的神经。

李雁文,你不需要知道,这一刻,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

没有去唤醒他,果然像钮嬷嬷说的那样舍不得,下了床来收拾桌上乱堆的书,我有些惊讶,除了课本,俱是医典,莫非他也喜欢这行?

午间开饭时他醒来,一脸想不透事情的表情,趁嬷嬷走开时他突然问:“你是不是上过我的床?”

“啊?”我心里汗颜,“没有啊!没有……”

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什么梦?”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但他马上恢复冷漠,埋头扒饭说:“没什么。”

第8章

休息不多日,我开始上岗,初定在七楼普外一科,科主任耐心带了我一个月,且不论是否冲着我的身份,他确实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独立工作了。科室里我最年轻,但没人敢叫我小李,真是识大体。

总是不死心吧,希望是父亲开玩笑,于是编织了各色借口哄他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超声心动图,x线,心电图一项不漏,结果还是一样。幸而血液返流程度不算很严重,日常生活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让我头大的是,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文雅,陆续在家中寻找他成长的足迹,知道他小学跳了三级之外,体育成绩一直不差,甚至拿过市中小学生三千米长跑的亚军这太可怕了。

我已经过了幻想的年龄,他的心脏不存在任何侥幸。必须要让他自己有所觉悟。

但我实在不敢告诉他,我怕,怕看到他知道后的表情,那大概是我没有办法承受的绝望。

工作占据了我的大部分的时间,尽管是暑假,两个人仍然没有多少时光相处。偶尔休息想看见他,到处也找不到人影,他总是往外跑,并且总有非得往外跑的理由。

我印象中的宁波,似乎从未像95年夏季那样炎热过,只有凌晨四五点钟早起去江边看潮水,迎面还有些凉爽的水气,其他时间只能打空调。酷暑的压抑和彼此间停滞不前的感情都使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