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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 郑二 818 字 2022-11-16

梁悦抬起眼皮看他,毫无感情:“我必须这么做,不然你就让他消失,是吗?”

这眼神让梁宰平心脏绞痛,他抱住了他,捧着他的脸迫使他们对视:“不要害怕爸爸。”

梁悦突然笑了一下,眼眶里水光闪动:“你早说嘛,我会照你的意思做的,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不是照你的话去做了。”

梁宰平愣愣看着,梁悦挣脱了他的手有离开的意思,梁宰平紧张的一把抓了回来,梁悦的冷漠疏离让他恐惧:“不要走!”

梁悦用力挣脱了,梁宰平扑了上来,两人一同跌在地毯上。梁宰平很快撑起身体,生怕压坏了人。

梁悦一直往后退,直到两个人有了距离,他并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哭诉:“……你总在逼我,你说不让别人伤害我,其实伤害我的人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是我爸爸,那有什么不好,我有时候真想要是你从没有出现,不是你救了我,我难道就不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做人真难受,即使当时就死了又有什么不好,你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总是这样……”

此时的梁宰平离他不足两米远,但他在他的话里已经丧失了任何动作的勇气,他不敢上去抱他安慰他,甚至连求他不要哭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梁习荫在书房等了很久也不见爷爷下来,他看了一会儿书,想着要么还是先去收拾行李。离开书房之前他看到了办公桌上有父亲跟祖父的合影,他突然想到,里面应该还有个自己,对的,要去拍一张有自己的照片。

如果爸爸拒绝的话,还可以求一求哭一哭,如果爷爷拒绝的话,应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莫名的,梁习荫就是觉得爷爷是不会允许别人说不的。

他上了楼,隐约听到主卧有声音,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听,然后他想到了爷爷说,大丈夫要光明磊落,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于是他坚决的朝自己的小房间去了。

梁悦只是突然被打击到,梁宰平很久不示真面目,他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有的是决绝的手段,所以被这样威胁,他几乎立刻就将这么多年被他控制下自己不得已的妥协一股脑儿全翻上来了,那不是委屈,往这方面想,他比起梁习荫,并没有幸运到哪里去。

“如果我没有按照你预想的那样成长,我也会消失吗?”他哭得累了,抱膝问话,声音轻的像是呢喃。

梁宰平喉咙僵硬,他听到他的问题,急得要命想回答不是不是,但他没办法指挥自己的大脑来回答他,他说不上来话,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梁悦似乎也不期望得到答案,他眯起眼睛看吊灯,出神的看着。

有好一会儿,梁宰平才找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不会的,你比什么都重要。”

梁悦恍若未闻。

梁宰平痛苦的重复了一遍:“你比什么都重要。”到现在,他还必须用语言来说明这一点。

梁悦把视线放回他身上,瞳孔还不能快速的反应,他只恍惚看到一个苍老的轮廓,他稍微平静了一些,苦笑道:“我知道。”他当然知道。

梁宰平咽了口唾沫润滑干涩的喉咙,他吃不准因为自己,使得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多大的裂缝,他有些头疼,胸口也梗的难受,但视线不敢离开他的孩子。

他试探着靠近,能够摸到他的手臂,他小心翼翼问他:“饿不饿?爸爸拿东西给你吃。”他没吃几口饭就离席了,情绪波动这么大,会伤胃,原本他就有神经性胃炎。

梁悦直直看他,突然扯开嘴笑:“你为什么也看我脸色?”

梁宰平几乎要伏地亲吻他的脚趾,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低低道歉:“爸爸从来没有做对过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爸爸想你能开心,可总是让你哭,爸爸很没用,你说的对,也许我没有出现,你会快乐很多。”

梁悦静静听着。

梁宰平说:“最应该消失的人是我。”

梁悦本来迷蒙的神志很快清明了,他说消失,让他想到了他的骨灰盒子和遗照。梁宰平是个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消失什么的,只要他说了,他会去做的。

梁悦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领口:“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气过头了,可以了,他不会再去告诉梁习荫什么真相了,不用再威胁他,他本来就知道,这是不能说的事情。一旦他说出来,梁习荫会恨这个老家伙,等他越来越老,梁习荫也越来越大,他的仇恨也许会伤害到他。梁悦不能让梁习荫伤害到梁宰平。梁宰平确实做错,但他已经在努力修补自己的错误,那就是让梁习荫有父爱,以便他正常的成长,人格健全,健全到即使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的出生背景,也能成熟的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