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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曦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椎迅速冲上头顶:“什么时候发生的?严重吗?”

“昨天出的事,伤到了头部,颅内有轻微出血,现在还昏迷不醒。具体情况要等他醒来了才能确定。”郑海飞的声音非常低。

肖曦的鼻腔顿时酸涩起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妈呢?”

“你妈在医院里守着你爸,哪儿也不肯去。她不让我联系你,知道你回不来,怕你担心。”

肖曦用来吸一下鼻子:“我现在就回去。我去买机票。”

郑海飞急忙说:“你现在倒哪儿了?已经到德国了吗?”

“嗯。”

“你回来也好,不要慌,先去找船长,看你的手续齐不齐全,如果不齐全,还得你们公司出具证明才能去坐飞机。”郑海飞叮嘱他,他知道肖曦只有海员护照,不知道在当地行不行得通。

肖曦“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转身就去找船长宋大奎,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钱,临时回去,机票估计都要上万,得去找宋大奎借钱才行。

宋大奎对他临时决定要回去并不赞同:“这不太好吧,工作还没有结束,你不能就这样离开。”真实情况是,肖曦上船之后,他爸拜托过张青松,不让肖曦中途开溜,张青松自然交代了宋大奎。

肖曦说:“宋叔,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去,但是家里出事了,我必须得回去。”

宋大奎想了一下说:“我得跟老板请示一下,他如果同意你回去,我才能让你走,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负不起责任。”

肖曦只得点头,张青松多半不知道自己家里出事,如果知道,那必定是家里联系他,让他联系并通知自己情况。果然,张青松并不知道肖宇寰出事,宋大奎对着电话,说:“好,我知道了,我跟他说,不让他回去。”

肖曦哪里还按捺得住,一把抢过手机,对着话筒急忙说:“张叔,我是肖曦。我家里真的出事了,不信你联系一下我爸爸,不过他现在人在医院,还昏迷不醒,你联系我妈问一声好吗?我真的需要回去看看,而不是临阵脱逃。”

张青松听见肖曦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像是撒谎,便说:“你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大刘情况,等下再回复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才过了十几分钟,张青松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并没有和肖曦通话。宋大奎挂了电话,对肖曦说:“老板交代我了,让我安排你从德国直接飞回去。”

肖曦朝宋大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宋叔。”直起腰来,肖曦又说,“宋叔,我这次出来也没带够钱,所以这个机票的钱还得跟你借,等我回去了再还给你。”

宋大奎点头:“先回去再说吧,我们在外跑船的人就是这样,家里什么都照顾不到,出了事都得他们自己顶着,想想都觉得愧疚。你既然回去了,就好好照顾你爸,以后不要再闹腾了,多听父母的话。”

肖曦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谢谢宋叔。”

然而说回也不是马上就能回的,肖曦订到了三天后返上海的航班,他得先从莱茵港出发去法兰克福,然后再乘飞机返回上海,再从上海回山东。虽说是飞机,但从上飞机到家,马不停蹄地转机转车,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肖曦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了。肖曦走出车站,第一眼便看见了高大挺拔的郑海飞,他正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周围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旅客,郑海飞径直走到肖曦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肖曦一下,在他耳边说:“欢迎回家!”

肖曦听见这话,眼眶顿时湿了,连日来的惶恐不安和无边的孤寂终于退散开去,他抬起手臂,用力回抱住对方的腰。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人群的侧目。郑海飞松开肖曦,提起他的行李,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无视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大踏步地走向停在外门的车子旁。除了那句“欢迎回家”之外,两人没作任何交流,然而似乎一切都了然于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了车,郑海飞替肖曦系上安全带:“先去医院吧?你爸已经脱险了,暂时不用做开颅手术,不过具体会有什么影响还不能确定。”

肖曦安静地点头,父亲脱险的事是在他从法兰克福出发时就已经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人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毕竟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一点点创伤可能就会引起无法估量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