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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 陆离流离 816 字 2022-11-16

褚云飞点头,“我信。你从来都没有对付过骊歌,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乔熳汐和我爸?你明知道,那是她的底限,也是任何一个母亲的底限!”

晏鸢仰脖深深地吸了口气,滚动地喉结都仿佛抽咽一般,他紧紧闭了闭眼睛忽又张开,“你知道你母亲过世的那天,你多大?”

褚云飞几乎没有犹豫,“五岁七个月。”

晏鸢道,“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

褚云飞抬头,晏鸢紧紧握住了水杯,似乎将整个人都压缩又重新埋进了心脏里,“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三十四分,我拜别母亲遗体跟着她时,也是这一刻。”

第六十五章

褚云飞抬头,晏鸢紧紧握住了水杯,似乎将整个人都压缩又重新埋进了心脏里,“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三十四分,我拜别母亲遗体跟着她时,也是这一刻。”

这句话才一说完,却突然发现暗影中已多了一个人,褚云飞不知该怎么称呼,并没有说话,晏鸢却是起身让了出来,待骊歌坐了,才重新站在她身后,连水杯也用最不引起注意的小动作放在了她视线之外,他跟了她几十年,了解她关于器皿的品味。他依然在她身后侍立,仿佛亘古之前,千载之后,他依然可以站在那里。

骊歌微微笑了笑,“你还是太急了些。”

晏鸢的回答依然同她素日一样,“是。”

骊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挥了挥手,只是今天却意外地没有戴手套,“你走吧。”

不知为什么,褚云飞突然觉得,晏鸢一瞬间却仿佛被抽掉了全部的精气,他甚至在明知必死的时候都是带着无所谓的坦然。

他毕竟跟了她几十年,因此,他没有怀疑她所说的真实性,因为那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可是,他竟迈不出那一步。

褚云飞在桌对面坐着,看着他们二人,一个还是最优雅的坐姿,一个还是最恭敬地侍立,可是,他却恨不得打一拳,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他也从来不在骊歌面前保留自己的愤怒。凭什么,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知甚至将旁人敲骨吸髓却还一副只我慈悲的高贵样。

骊歌微微抬起眼波,“你想说什么?”

褚云飞扬起脸,“他不需要你宽恕,你即使杀了他,他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你又何必这么歹毒!”

骊歌的表情依然平静,“即使我杀了他,他依然不会怨,我杀不杀他,又有什么关系?”

褚云飞望着骊歌,“他不怨就是他对不起你吗?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偏执的可怕,在你眼里,只怕太阳都是受你恩惠的。”

骊歌微笑,“确实有人说过,日光下的若不是我,怕是连日光也黯淡了几分。”

褚云飞一声冷哼,“我相信,不出多少年你就会讨厌站在日光下了,因为日光总是会把迟暮女人的每一条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他从来不是刻薄的人,甚至对面的是杀母仇人他都可以平静得看对方将白水饮尽,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办法在面对着骊歌的时候冷静,面对这个女人,他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可是这些愤怒和不甘却没有任何一种语言之外的宣泄方式。

骊歌竟没有生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熳汐曾对我说,你主意拿得太正,若不是那五年,恐怕他十七岁时也比不过你的城府。在我看来,你却连默默都比不上。”

褚云飞没有说话,骊歌却仿佛好兴致的很,甚至还对晏鸢评价着褚云飞,“经历不少,终究太浅,沟壑太多,却又不正。若以诗来论,未免尖新,失了厚重,以武功而论,未免险绝,失了从容。你母亲去得终究太早了,好在总是回来了。”

晏鸢此时早已失魂落魄,却哪里还能够对答,褚云飞却早已是牙齿乱撞,双手握拳死死抵着木桌,目中的血色竟像是逼不住要爆出来。直到骊歌起身离开,褚云飞的身体依然如一尊被浇注未干的塑像,五内郁结,竟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晏鸢却早已瘫软在椅上,像是连每一寸关节都被软化了一般。

褚云飞许久才能真正站直身子,晏鸢却是目光涣散,完全失了神。褚云飞将他扶起,端端正正地按在桌子上,“你可以输,但是,我没有理由陪你输。该我知道的,你必须告诉我!”

褚云飞不知道,有时候,赢的人更寥落。那是第一次,骊歌才刚刚跨进自己的车子,就已经倒在了方向盘上。乔熳汐尾随其后将母亲抱向副座,放下座椅的时候,已亲眼看到她眼角的细纹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母亲不杀他,不是为了向晏鸢证明,你直到此刻都看不透我,而是,她真的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