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刺痛我能让你觉得快意,我不介意。”江城拢起杜景脸上的碎发,像是对待那些一碰就会碎掉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亲吻杜景的脸颊,“可是别把刀刃握在手里,阿景。”

杜景的眼睫颤栗了下,几乎立刻涌上鼻尖的酸涩被他压了回去,半晌之后杜景伸出手来向外推了推江城,与方才的亲热语气完全不同,再开口时杜景将声线拉得平静近乎冰冷:“滚。”

说话间他已经坐起身来,江城沉默了一秒之后同样起身,翻身落了下去,倒是原本准备下床的杜景被江城的动作惊了一怔,目光惶然地打量了江城一遍才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床栏,只是很快这面无表情便无以为继,露出了一副试探着想要下去却有些笨拙的模样。

江城抬眸时恰好将杜景之前担忧的目光收进眼底,再迎上杜景僵硬的动作,他不禁勾唇笑了,抬起手臂将杜景直接从床上抱了下来。

杜景一不留神被那人抱了个满怀,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江城的胸膛上,不知缘何,杜景在这一刹那已然失了神——熹微的晨光已经笼罩进了房间里,江城望着他的目光里全部都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沉浮情绪。

直到寝室里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咳嗽,杜景猛地回神,脸色陡变,没顾得身体还悬空就挣扎着从江城的怀里跳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宿舍。

清晨时分,宿舍楼了还没有多少人,江城在冷淡地瞥了一眼方才出声的方向之后,便快步走到了走廊里,却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串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长廊间。

江城忽然觉得,时隔五年终于在昨晚隐隐充斥于胸膛间的满足感,刹那便荡然无存。

他的脸色本就冷着,思绪及此更是无可附加地阴沉下去。当即转身,江城箭步冲到了阳台上,目光下落,视线所及第一眼便是所寻的身影。

那人步伐匆匆,像是要逃离一个再不愿归来的噩梦之境。

“哗——!”

宿舍里探头探脑地看着事况进展的杜庆宇望着阳台那道身影消失的位置,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胡、胡子奇——!”

这尾声都几乎要破了音。

胡子奇无奈地掀开之前蒙着脸的被子,压低了声音:“杜庆宇,你可别作——”

“不是!”杜庆宇嗖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指着空无一人的阳台神情僵滞:“江城从二楼跳下去了……”

“……”

这一次,胡子奇也吓在了原地。

而此时楼下,同样被惊了一脸的路人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那个双脚前后错开、单膝点地、一只手捂着右边胸口还皱着好看的凌厉眉线的男生,正在路人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报个警或者叫个小白车的时候,那人站了起来,眉峰不见松懈,却已经抬步迈开了修长笔直的腿向着远处快步跑去。

江城所奔离的方向,拐弯之后大约几百米外,气息有些轻/喘的杜景停住了步伐,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意外以及惊喜的熟人:“……江楠,你怎么在这里?”

“杜景,是你!”江楠笑哈哈地走上来,没理会杜景情不自禁地后撤半步,抬手拍了拍眼前这人仍旧有些单薄的肩线,“这话该我问你啊,当初你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个没影,也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哎,楠子,这是谁?”

江楠的“友好叙旧”被他旁边同行的几人中的一位打断,那人望着杜景的目光深藏着复杂与敌意。

只是杜景神思不属,此时正犹疑地转回视线去看身后是否有那人跟上来的身影,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来自对方的毫不犹豫的排斥。而如果他能回忆起来,便会发现打断江楠话音的那个人与自己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在洛城二中高一十一班的门外,就是这个男生和那个漂亮而妩媚的女生出现在他和江城之间。

“谭放,你不会不认识杜景吧?”江楠一脸惊讶地转过去,眼角带着一丝冷意瞥过杜景,语气放得轻淡了许多,竟是再听不出半点之前的喜意来——“就算你没见过,肯定是听说过的。当初逼得城哥被老爷子用军鞭抽进了医院,还没好利索就送进了特训营,一年多几次任务下来没了大半条命,最后一次肋骨插/进肺里,送进icu躺了半个月才救回来——老爷子都红了眼圈,答应把城哥放了。结果解禁第二天就念念不忘着要回去找,却发现人家早就投奔帝怀抱——”

尾音被江楠拖得老长,笑意已经彻底从他嘴角褪去,他扬眉冷睨着杜景:“这位有命难求的杜景杜大少爷,不知道您还回来干什么呢?”

“……”杜景抿了抿唇,江楠一句话里多是恼恨,却也让他知道了许多,至少能够明白那人要给的“解释”是什么了。肋骨折断插/进肺里,想象一下杜景就觉得心口微颤,五指也情不自禁握成拳以克制颤栗,却难以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