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场斥责了萧建,不然当真会有人以为萧建的那篇文章是他授意的?甚至会猜测今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是他和萧建合伙做戏,为的是让萧建有了才名后好坐稳皇子之位。

“父皇息怒。”顾晗赶紧劝道:“不管怎么说,父皇膝下有了皇子总归是好事,那些大臣也不会拿此事再来烦父皇。”

“你说得对。”宣德帝收敛了怒气,点头道:“那些人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父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此事,父皇春秋鼎盛,皇子总会有的,储君父皇以后也可以慢慢培养。”顾晗分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毅勇侯手中的军权。”

提到毅勇侯,宣德帝目光立时变得锐利起来道:“殿试已过,朝中也没有大事要忙,是时候解决此事了。”比起新得的皇子什么的,宣德帝更关注的还是兵权。

说到这,宣德帝看向顾晗的目光变得更加欣慰,阿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聪慧果敢,遇事不慌,能把握住大局,谋虑深远,这些都随了他。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就是他的女儿,是他捧在手心的公主。

这么一想,宣德帝心里就更加舒坦了,看向顾晗的目光中还带着骄傲,问道:“此事阿晗可有什么主意?”

“毅勇侯确实于国有功,想要夺了毅勇侯的兵权,又不被史书诟病,也不能让武将寒心,此事不好办。”顾晗一句话就说中了宣德帝发愁的心思。

夺毅勇侯兵权其实并不难,毅勇侯本人手中就不干净,在京中也不知收敛,几乎每逢佳节,毅勇侯都能收到军中的各种孝敬,违制的地方很多。

这么多的把柄,宣德帝却没有动手,毅勇侯也有恃无恐地收着礼,还敢在宴会上不给她面子,就是因为毅勇侯知道宣德帝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会动他的。不然,会寒了朝中武将的心。

“这些年,毅勇侯手下的将领,父皇已经换了五成,毅勇侯还没有发觉,可见毅勇侯并无识人之能。”这五年,宣德帝一直都在对毅勇侯手下的将领出手,五年来循序渐进,换掉了毅勇侯近一半的心腹,但毅勇侯并无察觉,只冲这点,顾晗对毅勇侯的评价就降了不少。

现在让宣德帝顾虑的就是史官的笔和朝中武将的心。

“儿臣觉得若是想要解除毅勇侯的兵权,还是要通过战事来解决。”顾晗想了想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前两日我大齐在北狄的暗探就传来消息,北狄想要进军我大齐边境,儿臣以为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宣德帝立时听出了顾晗的话外之音,感兴趣地问道:“具体说说。”

“父皇可在初时造出北狄来势凶猛之势,命毅勇侯出兵。”顾晗说道:“若是毅勇侯不愿出兵,父皇可借此机会正大光明地解了毅勇侯的兵权,交给领兵的将军。”不愿意领兵打仗的将军还要兵权干什么,留着好看吗?

“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呢?”宣德帝问道。

“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就更简单了,若这场战役赢了,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伤也是正常,回来后正好可以安心在家颐养天年,若是败了,父皇也能以毅勇侯兵败为由解了毅勇侯的兵权。”顾晗道:“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就看父皇对毅勇侯是什么态度了。”

“说说看。”宣德帝转了转手中的扳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五年的时间,毅勇侯对他没有半点恭敬,非臣子之道,那他也没有必要顾及君臣之义了。

“父皇可以用毅勇侯的性命换取边关将士的同仇敌忾。”顾晗仿佛半点没有要人性命的冷厉,依旧温和如初。

“这个主意好,毅勇侯是他们杀的,朕再厚葬毅勇侯,赏赐毅勇侯府,还能收拢军心。”宣德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个主意虽好,但是儿臣觉得毅勇侯应该不会愿意出征的。”顾晗摇了摇头道:“自父皇登基以来,虽说四海升平,但是战事还是有的,而毅勇侯从不主动请缨出战,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毅勇侯为何不愿意出征,一是因为出征的话风险难料,很有可能战死沙场,二是因为若是毅勇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十万精兵牺牲在战场上,他需要这十万精兵撑腰,才能在京中横行无忌。

“毅勇侯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谋略和胆魄,这点他自己清楚,朕清楚,很多朝臣也清楚。”宣德帝道:“也就是先帝那个时候识人不清,朝中无武将可用,才让毅勇侯有了机会。”

“当年他跟北狄的那场战役,耗损了江南七省两年的赋税,国库八成的银子,和三十万将士的性命才勉强胜了北狄十万军队。”顾晗点头,认同宣德帝的评价,微嘲道:“这样的战绩,也只有在先帝时期才能被成为武安君,换到现在恐怕是要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