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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他互相拉扯,互相抵触,反复质问程朔。

你做的是对的吗?

你做的是错的吗?

直到那封师尊亲笔写来的手信被递到了手中,他的师弟穿着长空门门服抱着胳膊,轻描淡写地笑着问他:“师兄,你不想回澄玄山吗?”

程朔不想回吗?

他三岁拜入长空门,于玄天真人座下修习,仙门百家赞他天资过人,夸他聪慧勤勉,就连师尊也曾直言以他资质,假以时日足以独挑大梁,望他好好修习,莫走歪道。

他本是如此,一直如此,也本该如此。

程朔像是从梦中惊醒,又像是坠入了更深的梦境,他站在廊下看暴雨倾盆而下看了一夜,第二日时便已下了决定。

哪有什么对错,从一开始,分明就只有一条路。

他按照计划下了山,乘风一路向北,回到了他曾度过大半人生的澄玄山,走过熟悉的山门,踩过长长的石阶,偶有路过同门师弟师妹见他,都难掩欢喜,笑着行礼。

仿佛一切转瞬回到从前,程朔换上了那熟悉的长空门门服,忐忑不安地撩袍跪在了师尊面前,看他垂眼望来,看他伸手落于自己肩头,似是难得地带了几分浅淡笑意道:“这回你做的很好。”

这是他望了一整个少年时代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人的一句赞许吗。

可在那一瞬间,那不知源头的千种酸楚,万般苦涩一并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发热,近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