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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渝蹲在衣箱里,她听了这些话,心口别别乱跳,既慌张又悲恸…她以为自己的境遇已经万般凄楚了,想不到阿稚妹妹也没有比她强上多少。

她耐心藏了会儿,直到沈迟意进来道了:“阿姐出来透口气吧,有我在呢。”

沈若渝这才打开衣箱,神色伤感地看着沈迟意:“这些日子我一直东跑西窜的,都没顾得上问你,你怎么成了瑞阳王的…”她斟酌了一下,才艰难道:“侧妃了呢。”瑞阳王那好色性子蜀中都出了名的,想到明珠一般的妹妹给这样的人做了妃妾,她心里就难受。

沈迟意倒还淡定:“李钰把我送进来的。”

沈若渝脸色一变,红着眼眶:“往日咱们家大盛的时候,李钰在伯父在你这里挨前擦后的献殷勤,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定了定神,存了几分天真地问:“我瞧着瑞阳王倒似对你不错,也没限制你的自由,你能否跟他陈情,离了王府,咱们姐妹俩去乡下谋生。”

沈迟意叹了口气:“当初就是瑞阳王和李钰合谋把我坑进来的,我又能跑到哪去?”倒不是她不想走,是瑞阳王不肯放人,她见沈若渝神色哀恸,忙道:“这其实也并非坏事,咱们家的案子一旦判下来,那你我都是罪眷,那可是要充入教坊司为娼的,现在做个从二品侧妃也没那里不好,更何况咱们家的案子还在审,我这个身份倒是能起点作用。”

沈若渝仍是心疼她:“你莫哄我了…”沈迟意劝了她好一时,她才止了泪,有些犹豫地把方才粗使仆婢的话复述一遍:“你既是和瑞阳王…那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沈迟意没想到居然有这等流言传出来,皱了皱眉:“世子…”

……

卫谚现在就如同才明确自己心意的少年一般,尽管他已经竭力分散自己注意力了,却还是时不时想着沈迟意,哪怕这会儿没什么事,也想着去瞧她一眼。

恰巧周钊这时赶来回禀:“世子,您让请的大夫已经请来了,他瞧过沈侧妃的脉没发现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心绪郁结,已是开了几副静心凝神的汤药。”他顿了下,又补了句:“也给那位堂姑娘开了几副治疗外伤的药,没让他见着堂姑娘的人。”

卫谚调换了个坐姿:“药呢?”

周钊忙道:“已经熬好,准备让人给沈侧妃送过去了。”

卫谚以拳抵唇,轻咳了:“她帐子里还藏了个人,你确定去送药的人靠谱?”

“自然是靠谱…”周钊话说到一半,突然开窍了一回:“不如您亲自把药带给沈侧妃?顺便问问她该怎么安置那位堂姑娘。”

卫谚唇角一翘,嘴上却道:“这跑腿的活…只这一次。”

他说完便看似随意,实则步伐轻快地去端药了。

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猎场上有几株野生的玉兰层叠开放,喷吐出馥郁花香来。卫谚素来不关心这些花花草草的,路过这株玉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莫名觉着和沈迟意十分相衬,让她簪在鬓边倒也不错。

他这样不爱花的人,都顶着太阳仔细甄选了一时,选出一朵开的最美的托在掌心,想着沈迟意看见这朵花的表情,不觉微勾唇角。

很快他来到沈迟意的帐子边儿,正要请人通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她和沈若渝的对话,隐约还夹杂着‘世子’二字。

他身子一顿,不觉抿了抿唇,停在了原地。

这帐子虽然隔音,但对他来说却不是问题,他既觉着自己作为有些丢脸,又忍不住想听听沈迟意对他的评价,沉吟了一时,最终还是留在了账外。

沈迟意道:“…那都是些流言蜚语,阿姐不必挂心。”

沈若渝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卫谚对沈迟意那样热切殷勤,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忍不住握住沈迟意的手,劝道:“还记着你当年苦恋世子不成,受到的那些羞辱难堪吗?你那时是天之骄女,才貌双绝,都落到那般难堪的境地,更何况现在…阿姐不想看你再伤心第二次了。“沈迟意被勾起些回忆,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卫谚呵斥她,薛素衣派下人来羞辱她的画面来。

沈若渝见她神色便知道她听进去了,轻道:“世子和瑞阳王一向颇有龃龉,当初你对他好的时候,他都百般不上心,如今却对你处处照拂,怕也有和瑞阳王相争的意思…”她有些犹豫地问:“你现在…应当对世子无意了吧?”

沈迟意没想到她是担心这个,楞了一下,语调轻松地回答:“阿姐放心,我对世子当真无意。”

沈迟意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这本书的命定女主是薛素衣,她一个恶毒女配掺和什么呢?再说卫谚态度恶劣,她也不觉着卫谚对她有意,充其量就是想借她让瑞阳王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