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都在片场间周转,几乎是连轴转,每天休息的时间也屈指可数,熬夜什么的都成了家常便饭。楚辞自认不过是个普通人,本来身体便不能算是十分康健,经过这一趟入组,更是明显觉着身子骨弱了下来,时不时还有些咳嗽。太上老君与了他三颗仙丹,这才将他的病根儿彻底拔除了。

也因此,这些天来,女娲的人偶便发挥了其不同寻常的作用——无论是妖媚动人的狐妖还是冷清禁欲的君子,通通都被塞入了厨房,变成了做饭的伙夫。而楚辞也就只负责在旁边打打下手,将饭菜端上桌子,其它便一概不问,面对众神仙委屈的小眼神,只当做视而不见。

狐妖甩着蓬松的大尾巴将方才正太买来的豆腐脑端上桌子,顺带飞来一个缠绵而幽怨的眼波,眼神哀怨的如同在看一个负心汉。

他自从女娲手中捏出来,便不曾遭到过这般冷清的待遇,因此贝齿咬了咬艳色的唇,到底是不甘心,柔软的身躯便黏了上来:“爷”

声音里也像是插满了无数勾人的小钩子,听的火眼金睛兽颈部的毛一下子直直竖了起来,整个兽缩在楚辞腿边打了个哆嗦。

“乖,”楚辞这才从剧本中抬起头来,敷衍了事地摸了摸狐妖的头,“去把勺子也拿过来。”

狐妖:

这个不解风情的凡人!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了两步,恋恋不舍从楚辞身畔磨蹭走了。明明心中满是不乐意,可奇异的是,那于他头顶上简单的一拍竟也让他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满足来,下意识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楚辞在家里歇了十几日,这才将状态彻底调整过来。他换了身简单清爽的蓝白色运动装,因为嫌弃额前的刘海碍事,干脆直接拿皮筋绑成了个朝天的小揪揪,顶着个干净利落的苹果头下楼去跑步。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时,楚辞仍在低头摆弄着手机与他家小朋友发短信,见电梯到了头也不抬便向上走,丝毫也未注意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了另一个人,正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

看了半日,那人方才笑了一声,笑眯眯搭话了:“小朋友,这是要去晨练么?”

小朋友?

楚辞迟疑了一下,随即扭过头,左右看了看。

这电梯中,只有他与对方两人。

他诧异地扭头望向这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身旁的人明明穿着一身登上红毯也不失礼的正装,却将领带系的松松垮垮,顶端的纽扣也不曾扣上,露出胸口处的一行英文刺青来。他只有一边耳朵晃晃荡荡带了颗骨牙的耳钉,眉眼冷峻而邪气,双眼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只是无论如何说,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老到可以称呼自己为“小朋友”的年纪。

他这样一打量,便将头彻底抬了起来,青年借着这个间隙,细细将他面容看了个全乎,一时间竟也有些惊艳,怔愣了一下,方才笑道:“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之前被黑的新人吧?”不等楚辞回答,他又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了一句,“怎么看着年纪这么小?”

楚辞本来就生的脸嫩,面容又清秀,如今额前的碎发悉数被扎了起来,露出了饱满而白皙的额头。衬着他一双浅琥珀色的桃花眼,愈发显得干净清爽,甚至透出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来。只怕是混到了高中校园里,也有一大半人是相信的。

只是这个问题一直是楚辞的心头痛,他这张脸实在是太显小,因此每每都要彰显一下自己的男儿气概。如今听了这人的自言自语,心里登时升腾起浓浓的无力感来,只得礼貌地应和着轻笑了两声。

青年见他没有上前与自己搭话的打算,反而愈发惊讶了。他斜斜挑起眉峰,诧异地瞪着没有丝毫动作的楚辞看:“怎么,你不打算和我交换个手机号么?”

楚辞也茫然地回望过去,睁得大大的眼眸里写满了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交换手机号?

青年与他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了半晌,突然勾了下唇角,微微笑起来。他不笑则罢,这一笑,身上的邪气便如同被煮沸了的汤锅,瞬间咕嘟咕嘟向外溢出来,连带着一双眼里也都是沸腾的妖气。

“好久没有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待到电梯停下时,青年突然将一只手搭上了楚辞的肩膀,懒洋洋地感叹道,“我叫江邪——江水的江,邪恶的邪,小朋友,之后可记住了!”

他在楚辞肩头上拍了两下,随即噙着笑大踏步走出去了。楚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仍然觉着满头雾水。

这个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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