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升恭敬而克制谨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斐垣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又一次的重生吗?不,不对的。这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吗?斐垣定定地看着这个沉默又严谨的男人,眼里的审视在明显不过。

步升心里一抖,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斐垣是个很不好应付的老板,他虽然已经习惯了斐垣时不时的抽风和毫无理由刁难,但每次被斐垣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着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忍不住一抖。

斐垣失去了一段记忆,一段死前的记忆。但这个场景的记忆却没有忘记。

常月笙疯了,也快死了。

早就疯了,马上就死了。

这一通电话,应该就是由照顾常月笙的那家疗养院的院长打过来的。

所以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样的谈话内容,但斐垣还是接了过来,毫无意外,背景音是常月笙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那头,人过中年越发小心谨慎的院长罗里吧嗦地说了一通,但斐垣却没有怎么听下去的欲望。

“我知道了。”斐垣没有太大情绪的起伏,简单地说了一句便挂了。

石院长看着手机,皱着眉,五官的每一条褶皱里无不透露着担忧和忐忑,虽然只得到斐垣三个字的冷淡回应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而且还有点害怕。

斐垣这人,有钱是出了名的,他的狠劲儿也是出了名的。石院长有时候都觉得,斐垣比常月笙更需要进来疗养。但这话,他自然是从未不敢有半点透露出来的心思的。

“步升啊,人总是要死的,对吧?”斐垣和记忆中没有偏差的场景和内容让他觉得有些无趣,瘦弱得只有一身骨头和一张皮却不减艳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手支着脑袋,嘴角勾着点笑容,眼神却是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