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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据说张昌宗醉后调戏房女史,女皇大怒,将房女史贬去掖庭宫了。”

李令月端着细瓷莲花茶盏,沉默不语。

裴英娘惊讶道:“房女史?她没有大碍吧?”

郑六娘连忙笑着回道:“殿下不必担忧,房女史那个性子,岂会委曲求全?她拔剑把张昌宗的头发削了,亏得张昌宗躲闪了一下,才保住他那张脸。陛下罚她去长安掖庭宫,正合她的心意,不必整天对着张昌宗,她别提多高兴。”

房瑶光当年宁愿投效女皇,也不肯嫁给李显,或是出家当女冠,她觉得跟着女皇可以让她摆脱女子身份的束缚,和家族中的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现在女皇为了一个男宠责罚她,她心中失望,自请离宫。

这些年她忠心耿耿,竭尽心力为女皇办差,女皇清醒过来后,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想掩盖宫中的流言,下令逐她出宫,罚她回长安,担任掖庭宫的掌事女史。

房瑶光毫不留恋,走得很洒脱。她终于认识到,女皇是一位精明的政客,她深谋远虑,做每件事都要求得到回报,绝不做无用功,她此前为提高女子地位而提议的举措,全是为了称帝铺路,而不是真心想为天下女子谋福。

大多数时候,政客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他们眼中只有利益。

裴英娘沉吟许久。

女皇敏感多疑,习惯掌握主动,把所有可能威胁她地位的人当成对手,她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当年她是这么防着李治的,现在她也这么防备李旦,即使她知道皇位只能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不愿让儿子过得太痛快,张昌宗和张易之是无根的浮萍,依靠她的宠爱获得权势,离了她,必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宁愿信任两个男宠——他们让她觉得安心。

权力巅峰,注定要如此孤独么?

她低叹一口气,为房瑶光,也为女皇,虽然她明白女皇并不在乎这一点孤独,女皇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状态。

李令月放下茶盏,示意郑六娘先出去。等房里只剩下她和裴英娘,她皱眉问:“英娘,武承新那个人,能不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