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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裴英娘能听出其中的感伤。

李治也有疏忽的时候,她在他身边长大,对他的一言一行摸得透透的。不用仔细看,她就认出水阁高楼上那道略显佝偻的身影是李治。

他躲在高台上,目送她离开。

连和她正式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害怕,而是舍不得。

宫门缓缓关闭,高耸的阁楼渐渐隐入宫墙之中。

裴英娘扭过头,合上双眼,浓睫交错,把酸涩的泪水绞碎。她知道,李治肯定会一直站在高台上送她离开,哪怕他早就看不到她了。

阿福和阿禄摩拳擦掌,激动万分。

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购置了崭新的衣袍鞋袜、头巾腰带,还特意花钱去香池子泡了澡,剃了脸,不仅从头到脚簇新着,还硬生生洗掉了几层皮。现在兄弟俩都顶着一张红红的脸,站在永安观前,等着迎接贵主銮驾。

贵主依然是视一品的品阶,永业田、汤沐邑照旧是皇室嫡出公主的待遇,虽然变成武家女儿了,但观里当差的随从们不是睁眼瞎,宫中送出来服侍贵主的长史、女官全是圣人的心腹,贵主显然还是宠幸优渥!

兄弟俩之前还担心贵主搬出宫以后会不会和圣人疏远,然后被有心人构害中伤,从此远离宫廷,陷于沉寂。现在他们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好好的老实当差就好了,没事儿杞人忧天做什么?与其担心贵主失宠,不如好好为贵主分忧!

看看蔡四郎,这些天跟发了疯一样早出晚归,一门心思为贵主奔忙,不管外面有什么样的谣言,都动摇不了他的心志,难怪贵主最器重信任他……

阿福还在走神,阿禄猛然推他一把,“你看,相王来了!”

数十个着窄袖袍衫的仆从簇拥着一人一骑穿过长街,慢慢行到永安观前。为首的男子穿一袭荔枝色联珠团窠纹翻领长袍,玉带皂靴,气宇轩昂。

“那是二圣最小的儿子……”阿禄压低声音说,“贵主的兄长。贵主和相王感情很好,你别吊儿郎当的,态度恭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