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顿了一下,用袖子抹眼泪,“贵主大概不记得,那是好几年的事了,有一次奴夜里打瞌睡,没看好烛火,烧坏了一幅好罗帐。郎君要把奴发卖出去,幸好王郎君刚好路过,替奴求情,奴才能继续留在裴家伺候贵主。”
裴英娘仔细回想,几年前的事,她真的记不大清了,毕竟那时候她浑浑噩噩,还没有适应这个裴氏女的身份。
半夏小声说:“奴不收糜糕。王郎君再三哀求奴,说他只是想和贵主结个善缘。奴看那盒糜糕只是普普通通的糕点,而且他又是张娘子的外甥,还救过奴一次,推却不过,只得把糜糕收下了。”
她说到这里,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回到宫里,奴很害怕,觉得对不住贵主的信任,想托人把糜糕送出去,或者偷偷丢了……谁知,那盒糜糕竟然不见了!”
裴英娘听到这里,“半夏,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半夏饮泣,“奴当时以为糜糕是被其他人偷偷拿去吃了,不敢让贵主晓得。”
“那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半夏瑟缩了一下,“我不放心,偷偷找人打听,昭善姐姐说,王郎君他,他是废王后的族侄……”
樱桃宴当天,得罪武皇后的新科进士,正是废王后的族侄。
据说武皇后很欣赏王洵的才学,樱桃宴上,笑着问他:“小郎可是出自太原王氏?”
科举制度打破世家门阀的垄断地位,将一批又一批寒门子弟送入朝堂,俨然已经成为寒门学子鲤鱼跳龙门的最佳选择。
其实,真按人数比例来看,每年能考中进士的,十有八九还是出自名门之后。
所以武皇后会有此一问。
王洵放下酒杯,当着满殿学子的面,一字一句道:“回禀天后,废王后王氏,是小子的亲姑姑。”
废王后是杀害武皇后之女安定思公主的凶手——至少李治是这么昭告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