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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德把裴英娘领到书房前。

裴英娘弯腰,把脱下的漆绘木屐搁在长廊边沿,轻手轻脚步入内室。

李旦今天没戴冠,长发用金环束起,穿一件翡翠色圆领袍衫,盘腿坐在书案前,脊背挺直,坐姿端正,犹如一棵屹立在山巅的青松。手中执一支紫毫笔,正专心致志地临摹碑帖。

这样的李旦,少了几分凌厉,更像一个鲜衣怒马,洒脱不羁的少年。

裴英娘走到他背后,看了一会儿,有些羡慕。

她练字只是为了应付,李旦这样的,才是真正爱好书法的雅人,旁人只能学其形,学不来他的风骨。

李旦提笔蘸墨。

裴英娘看辟雍砚底下的墨水不多了,干脆挽起袖子,帮着研墨。

随着她的动作,浓稠的墨汁顺着辟雍砚最外端的凹槽,缓缓流入底部。

裴英娘漫无天际地走神:在墨锭里掺入香料,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李旦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展开书轴,把卷纸从头到尾审视一遍,确定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取来玉石镇纸,压住卷纸两端,留在书案上晾干。

站起身,把紫毫笔放进拳头大的水盂中洗刷。

这才主意到书案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娇小的身影。

眼神放空,姿态懒散,一看就是在发呆,手上倒是还一丝不苟地磨着墨锭。

他放下水盂,擦干手,“今天不用上学?”

裴英娘回过神来,眨眨眼睛,“阿姊哭了好久,皇后殿下心疼阿姊,特许我们在殿中休息,这半个月都不必上学。”